156.为了我们(设定其一)

    守护者不是他，那能是谁？

    她张了张嘴，想追问，但林叙白已经迈步向前。

    晏玥赶紧跟上，兔耳朵发箍晃荡着，提醒着这荒诞的一切还没结束。

    走出旧礼堂，空气更冷了，风卷着尘土打在脸上。

    窗外那轮血月悬着，映得整个世界像浸在血浆里。

    可前面那个背影瘦得快要被光影吞掉，校服空荡荡挂着。

    走路时衣摆晃悠，像个纸折的人偶，线一断就能飘走。

    林叙白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空，那片不祥的黄昏仿佛永不落幕。

    “等等，小白，”

    “每次我让时间停下来的时候，”

    她听见自己的话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特别清晰，

    “天不是这个颜色。是...那种会流动的粉紫色，像把整个天空泡在葡萄汁里。”

    这是真的吗？林叙白转身与她回望。

    黄昏的光落在他眼里，把那双总是没什么焦点的眸子染得透亮。

    “妖紫色......”他重复了一遍，然后眼神渐渐锐利起来，像猫儿盯住了光斑。

    “这不是巧合。这片天空，是能力叠加后的结果。”

    “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混在一起——我的时空回溯，沈聿珩的空间折叠，还有你的时间静止。”

    三种力量......所以这类似鬼打墙的里世界，是他们仨联手搞出来的烂摊子？

    她想起弹性的地面、倒挂的公园、永远走不到头的走廊......如他所言，这个世界确实被过度折叠了。

    晏玥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试图消化这话。“三种力量？所以里世界是我们的超能力搞出来的...但空间都碎成渣了，时间流速还比较正常呢？”

    林叙白指向天空，那黄昏的边缘隐约闪烁着不稳定的光斑。

    “看那些裂痕。里世界本该是稳定的，但现在空间不断变形，导致原有生态也被迫适应生存。”

    “沈聿珩，”他提到这个名字时，语调沉了半分，“他叠空间像撕纸，太狠，太随便，把结构弄垮了。到处是裂口。”

    “而你没那么干，停了五次，对吧？五次。”

    他准确无误地报出这个数字，所说的情况跟她想的一样。时停的启用会加剧这里时空的不稳。

    再然后是他自己，林叙白随口一提，“我嘛，捞了个时空回溯的能力，但一次没用过。读档重来？挺没必要的。”

    好吧，被他装到了。她眨巴着眼睛，脑子里乱糟糟地闪过些画面——以前解不出的题，他拿过笔随手就写出答案；

    还有那天马行空的电工创意，随手一做还拿了奖项。

    天才无需读档重来，毕竟满分答卷上只有正确选项。

    晏玥眨眨眼，一遍遍在脑海中盘活这些线索。

    时间静止......这个词她本以为只是自己的秘密，现在却像一张网，把他们三人牢牢缠在一起。

    她忽然想笑，嘴角刚咧开，又垮了下去。

    “哈，”笑声干巴巴的，掉在地上能摔出响，“真行。我们这是遭遇三体打击了，类似什么‘三日凌空’，太荒诞了。就像科幻小说里写的。”

    她摇摇头，手绞着衣角不放，“但......又觉得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世界已经够疯了，现在倒好，成了我们几个联手搞出来的烂摊子？”

    林叙白没接她这自嘲的话茬。

    他只是看着她，眼神跟刚才不一样了，但她没看明白里头的情绪。

    “因为我们本就连着。里世界原先与现实世界无异，但能力把边界捅穿了。”

    “沈聿珩胡来，像拿刀乱划，空间就碎了；你收着手，时间才没跟着一起报废；我的......只是潜在的影子。”

    “现在这天就是证据:天空过曝是回溯的残影，裂隙是折叠的伤口，妖紫是时停的戳记。”

    “三层叠一块，世界就撑不住了，嘎嘣脆。”

    晏玥努力跟着他的思路，像以前在数学课上啃压轴题，眉头拧成了疙瘩。“我们单一的能力，相当于是创造了表世界，悄悄影响现实？”

    她试着捋顺。

    “三者的叠加，相当于又从表世界创造出了里世界，却受到这三种能力的影响。”

    分析完，晏玥揉揉太阳xue，感觉头疼欲裂。

    她回想那些零碎的片段，沈聿珩的黑影、林叙白的触手......所有的一切都像被这些力量牵引着。

    “那我们怎么办？继续找线索？还是...”

    “继续。”林叙白伸出手，掌心凉凉的，却让她安心。

    “下一个地方，是天台。那里有我最后的记忆碎片。”

    晏玥的笑意渐渐收敛，她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他。

    走廊的风吹乱了她的刘海，兔耳朵发箍轻轻晃动着。

    她看着林叙白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过去的温暖，但似曾相识，让她心口发酸。

    “小白......林叙白，”她唤他的名字，舌头有点打结，“你知道吗？自从上了一中后，我们多久没这样见过了。”

    她没等他回答，像是自言自语，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

    “那会儿多好啊，凑一块说谁的八卦，放学蹲路边吃五块钱的烤串，你骑车带我，从那个大斜坡冲下去，风呼呼的...”

    “还有暑假那次非要去爬山，结果半道下雨，淋成落汤鸡......”

    “现在想想，跟做梦似的。”

    她声音低下去，带着点鼻音，“可现在你回来了，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你这样......我不讨厌，真的。就是有点怕，又忍不住想靠近。”

    林叙白微微一怔，他的触手伸缩不定，很想回应她的情绪。

    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蛇环发着余热，像在传递他的体温——尽管他早已没有温度。

    “晏玥......看到你的时候，雾气会淡一些。那些记忆碎片里，有你的笑，有我们一起的时光。我不记得全部，但感觉......这里，”

    他指了指胸口，“很痛。你说靠近......我也不想让你离开我。想让你留恋......”

    晏玥没抽回手，反握住他的手。还是死人的那种凉，却让她觉得踏实。

    她笑了笑，眼底有泪光闪动。“怎么这么rou麻

    。以前你总说我是你的小跟班，现在倒过来了。你得保护我啊，小白。”

    “万一我们出不去，就在这里过日子？戴着兔耳朵，骑着巨蟒到处逛，谈谈心什么的......虽然听起来挺傻的，但有你在，就不怕了。”

    林叙白看着她眼圈泛红还要强撑的样子，目光软了下来。

    他把她往自己这边轻轻带了带，额头相抵。

    呼吸交缠，带着点凉意，但没有更近一步。

    “傻吗？”

    林叙白反问，气息拂在她睫毛上，痒痒的，“不傻。晏玥，我会把你弄出去。那些过去的事儿，我一点点捡回来。不是为了变回以前那样，是......”

    “为了我们。”他说。

    出去...还能出去吗？她不知道。

    但此刻，在这片破碎的天穹下，这个不再是林叙白的林叙白，说要为了“我们”试一试。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