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泄露

    夜色彻底沉下去的时候，繁州市公安局依旧亮着冷白的灯光。

    窗外雪花无声地落下来，贴在办公室玻璃上，一片片化成水痕。

    白灵淼坐在办公桌前，指尖摩挲着一份厚厚的档案，目光却是空的。

    档案纸上的字迹刺眼：

    ——繁州市郊外第三起大规模失踪事件。

    ——无监控死角，现场无搏斗痕迹。

    ——人数：23人。

    她盯着那串数字，看得心口发紧。

    自从圣辉事件之后，她原以为能暂时喘口气，却没想到新的案件接二连三。失踪者数量越来越大、越来越集中的背后，隐藏着的阴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她一点点拖入更深的黑暗。

    她已经知道了——那些过去以为是都市传说的东西，都是真的。

    GACA。

    能力者。

    天使。

    恶魔。

    里世界……

    她只是一名刑警队长，理论上只该负责现实世界的案子；但是她不傻，这些案件背后的气息，已经不是人类能触及的范畴。

    周明川副局长在暗中帮她；可她也清楚，从圣辉开始，一切的源头都指向——繁州市市长，张启明。

    而张启明的背后呢？

    白灵淼慢慢抬起头，心底第一次涌起一种无力感。

    “原来……我以为自己是进入了真相，却其实只是刚推开门缝。”

    她轻声喃喃：

    “……路陈。”

    桌角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上面是一个清秀安静的青年，穿着警官学院的警服，神情淡淡，却透着太阳一般的温度。

    白灵淼指尖停在他的笑容上，眼底有些酸涩。

    “你到底、被卷进了什么啊……”

    办公室里，只有风雪的声音回应她。

    ……

    苏晚的意识被拉入一片湿冷的黑暗。

    他站在无边无际的rou墙上，脚下是由血rou和触手交织的地面，踩上去会轻轻蠕动。

    一阵温柔得诡异的女性声音响起：

    “过来……那边那个男生……来我这里……”

    苏晚迷迷糊糊地往前走。

    黑暗中，一束微光照亮前方——

    那是一名女人。

    她的美丽超越常理，美得过火，美得惊恐，美得不属于人类。

    她被挂在rou墙上，下半身与rou壁完全融为一体，周围触手轻柔地抚着她。

    她朝他伸出手，唇角温柔地弯起：

    “来……别怕。”

    苏晚的脚步不由自主继续前行。

    一只巨大的眼睛从她头顶的rou壁上缓缓睁开，血红色竖瞳如深渊，盯住他。

    苏晚全身僵住。

    下一秒，那张完美的脸忽然迅速扩张、扭曲成一张布满尖牙的血盆大口——

    要把他吞下去。

    苏晚惊叫一声——

    猛地从床上坐起。

    “呼、呼……”

    胸口剧烈地起伏。

    身旁传来谢临夏的声音：

    “小晚。”

    谢临夏搂着他，半撑着身体，银白的长发散在枕头与他肩上。

    她轻拍着苏晚的后背。

    “没事了，有jiejie在。”

    苏晚慢慢缓过气，依偎在她怀里，头埋在她胸前不愿抬起。

    谢临夏低头看着他：“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苏晚声音发颤，把梦里那诡异的女人、rou壁、眼睛……全部说出来。

    谢临夏神色微动，但很快理顺了他的头发，温声道：

    “我知道了。”

    她亲了亲他额角：“别怕，那东西伤不到你。”

    苏晚这才注意到——

    他本来是被两个jiejie夹在中间睡的，可身后空了一块。

    “知夏jiejie……离开了吗？”

    谢临夏点头：“嗯，天亮前就回繁州了。她那里可能出了点事。”

    苏晚愣住，有些担心：“繁州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了？”

    “放心。”谢临夏抬起他的下巴，让他对上她的眼，“你知夏jiejie的实力，比你想象得还强。”

    苏晚轻轻“嗯”了一声。

    在谢临夏怀里，他逐渐放松下来。

    她身上的香味带着淡淡的冷。

    谢临夏抱着他，让他靠在怀里小憩：“再睡会吧，今天我们不用赶时间。”

    苏晚闭上眼睛。

    在jiejie的怀抱里，他又慢慢睡着了。

    雪一直下，一直下，让整个江汶省都笼罩在一片雪白里。

    繁州   ·   里世界深处

    天空被撕开了一道深邃裂缝。

    漆黑的羽翼从裂缝中缓缓伸展——

    最终汇聚成一片遮天蔽日的黑色浪潮。

    空气中所有的魔素都在颤抖。

    地表爬行的恶魔、盘踞在废墟中的魔物、在暗处窥视的魇徒级异种，全都伏地战栗，像是跪拜某种超越种族、超越血脉的存在。

    那是域主级存在的压迫。

    而最前方，那双巨大的黑翼之主，缓缓收拢翅膀，悬浮在半空，冷漠地俯视整片里世界——

    她长发在魔风中猎猎飞舞，黑色羽翼吞噬着光线，宛如夜之君王降临。

    她的身后，跟着一支不属于人类世界的军队——

    由她亲手培养、契约、统御的恶魔部队。

    数百，数千，全是高等级恶魔。

    黑潮般在天空列阵。

    玄九飘到她身侧，那张平日里平静的脸在此刻也显出惶惶：

    “殿下……我们……我们并没有找到那些人的踪迹。

    他们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谢知夏的脸色冷得像即将冻结的湖面。

    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发怒。

    空中的魔素瞬间像暴风般炸开。

    玄九被强压得向下沉了几厘米，声音颤抖得不似从前：

    “殿……殿下，天穹塔下方……被入侵的资料库……我们已锁定泄露的内容……但……但……”

    “但还是晚了，对吗？”

    谢知夏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却让玄九浑身发冷。

    她知道。

    她非常清楚那群老鼠来找什么。

    天穹塔之下，是隐藏了数百年的禁区。

    其中最核心的资料，正是有关——罪盒，还有他的。

    但现在——

    那些信息泄露了，不是罪盒，而是有关他的。

    谢知夏的指尖轻颤。

    并不是害怕。

    而是——恼怒。

    她能清晰感受到胸腔里翻涌的阴暗怒意：

    苏晚还没有成长起来。

    她和谢临夏，也远远不够强。

    时间本就紧……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杀戮本能，轻声道：

    “玄九。”

    “在…在！”

    “这次的消息泄露……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

    玄九浑身一颤，几乎跪下：

    “意味……意味着——整个世界都会知道……殿下手中……藏着圣杯。”

    谢知夏闭上眼。

    是的。

    莉莉丝会知道，荒木澪会知道。

    天使阵营也会知道。

    域主圈层、民间异能、国际势力……都会知道。

    以后再也藏不住苏晚了。

    虽然，他的身份迟早会暴露，但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这么急，这么措不及防。

    她喉间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锋利的情绪割了一下。

    但她还是平静道：

    “继续搜。搜遍里世界每一寸缝隙。”

    她睁开眼的刹那，黑翼狂甩，魔压如山崩海啸。

    “给我找。

    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些老鼠抓出来。”

    与此同时   ·   空间裂缝深处

    一道空间褶皱的阴影中。

    几个人挤在狭隘的黑暗缝隙里，像是一群被洪水逼上树梢的惊弓之鸟。

    佐藤健太浑身湿冷，呼吸都不敢太大。

    头顶上方，就是那双遮天蔽日的黑翼。

    只要露出一丝一毫气息，他们就会像垃圾一样被碾碎。

    高桥隼人紧咬牙关，看着天上那只黑发恶魔的身影，声音颤得不成样子：

    “这……这就是……域主的实力吗……”

    “荒木澪大人……是……能……能和这种存在……相比的吗……”

    没有人回答。

    因为就连呼吸都快死掉了。

    铃木美咲脸色一片惨白，浑身发抖，她轻声、几乎抽泣般道：

    “谢知夏……怎么会强到这种……程度……”

    空间裂缝也开始不稳了，似乎随时都会崩碎。

    而外面，有数千恶魔在天空盘旋。

    整个里世界都在谢知夏的怒意下颤抖。

    佐藤健太却忽然低声笑了。

    笑得癫狂。

    “值得……这次行动……值得啊……”

    高桥隼人瞪大眼睛：“你疯了？！”

    佐藤的笑声越发抖，越发兴奋：

    “他们居然——把它搞出来了！”

    “存在于神话中的圣器……万年前就该绝迹的圣物……”

    “他们……把它藏在繁州了！！”

    铃木美咲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佐藤像着魔一样喃喃：

    “不管真假……只要这个消息流出去……整个位面都会炸裂的……”

    “荒木澪大人，莉莉丝大人……天使……各国域主……所有势力都会盯上他们！”

    他激动到颤抖：

    “荒木澪大人……看到这个消息……肯定——肯定会亲自出动的！我们得先下手为强。”

    比起这个，罪盒也在繁州的消息也就不值一提了。

    空间裂缝外，谢知夏的声音冰冷沉落：

    “继续搜——他们不会走远。”

    裂缝内，全员同时屏住呼吸。

    佐藤却笑得癫狂，丝毫没在意他们现在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