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你
随便你
车子行驶了约半小时,停在一片相对僻静的海滩入口。这里游客稀少,只有零星几个当地人在散步,海浪声显得格外清晰而宁静。他们相视一笑,终于彻底摆脱了可能被熟人窥见的顾虑。 脱掉鞋子,赤脚踩在微凉而细腻的沙子上,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涌上心头。赵云舟自然而然地牵起魏亦可的手,指尖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海浪轻吻着沙滩,留下白色的泡沫痕迹。魏亦可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心里泛起甜蜜的涟漪,玩心顿起。她故意快走几步,趁着赵云舟不备,用脚尖撩起一捧海水,精准地踢向他的裤腿。 冰凉的海水溅湿了他的西装裤,赵云舟愣了一下,随即看到她脸上狡黠而得意的笑容,如同偷腥成功的小猫。 “胆子不小?”他挑眉,故作严肃,眼底却漾开宠溺的笑意。 魏亦可咯咯笑着,转身就想跑,却被赵云舟长臂一伸,轻易地揽住了腰肢,带入怀中。她的后背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他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呼吸间是她发丝上海风与淡淡洗发水的清新气息。 “跑得掉吗?”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笑,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没有回答,只是放松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亲密。夕阳的金辉洒满海面,波光粼粼,如同碎金摇曳。他们的影子在沙滩上被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当最后一抹夕阳即将沉入海平面,将天际烧成一片炽烈的酡红时,赵云舟轻轻将她的身体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他的目光深邃,映着漫天霞光,也映着她的身影。他抬手,指腹温柔地拂过她被海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魏亦可仰起脸,眼中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情动。 他缓缓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这个吻带着海风的咸涩、夕阳的余温,和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温柔与坚定。不再是试探,不再是挣扎,而是彼此确认后的沉沦。她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生涩而热情地回应着。 远处,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海岸,周而复始,如同他们此刻汹涌却仿佛能直至永恒的心跳。在这片异国的海滩上,禁忌的界限暂时模糊,只剩下相拥的剪影,与天地间最原始的浪漫融为一体。 返回永城后,生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复位键。赵云舟与魏亦可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将两人重新拉回了安全的师生轨道。 除了必要的小组会议和大组汇报,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私下交流,那些在异国海滩上的十指相扣与夕阳下的拥吻,在永城潮湿闷热的空气里,蒸发得无影无踪,恍若一场过于逼真的梦境。 直到这次小会上,李教授轻描淡写地投下了一枚炸弹。 “亦可啊,”李教授扶了扶眼镜,语气带着惯常的、不容置疑的权威,“你马上博三了,进度我看还行。学院刚和荷兰的一所大学敲定了合作,有个为期一年的交流名额。我看你就挺合适,考虑一下?” “啪嗒”。 赵云舟正在键盘上飞舞记录要点的手指猛地停住,一个错误的字符突兀地定格在屏幕上。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投向坐在对面的魏亦可,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 荷兰?一年? 他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随即又被各种混乱的念头塞满。他们之间这刚刚萌芽、脆弱得如同琉璃的关系,怎么可能经受得起一万公里和三百六十五天的稀释?他为了她,已经将恪守半生的原则一一打破,道德的边界、身体的禁忌,他都跨过来了。如果她就此离开…… 她一定会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以她的性格和魅力,在荷兰落地不出三天,就能找到新的炮友。届时,他赵云舟算什么?一个异国他乡的露水情缘,一段可以随时抛在脑后的过往。 他不敢赌,也输不起。可他有什么立场阻拦?一个导师,凭什么阻止学生奔赴更好的学术前程? 就在他心乱如麻,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轻颤时,魏亦可低垂着眼帘,轻声开口:“我……” 仅仅一个音节,就让赵云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恐惧像潮水般涌上,他害怕从她嘴里听到那个他无法承受的决定。 李教授显然没耐心等待她的权衡,直接打断,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指导”意味:“我是看你这次参加完国际会议,整个人是开了眼界,也有长进。这种交流机会,多少人挤破头都拿不到!你看看席宁,就是靠英国那一年,才拿到的博后职位。你想在国内学术圈立足,没点海外背景,凭什么跟人竞争?以你的能力和性格,本就比席宁差一截,更得听我们安排,走稳当路!” 这番毫不客气的比较与贬低,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魏亦可脸上那层顺从的薄膜。她可以接受建议,但无法忍受这种近乎人格的否定。 “李老师,我知道您是为我考虑。”她抬起头,语气平静,眼神里却没了之前的犹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疏离,“但我个人对毕业后是否继续从事学术工作,还没有最终决定。所以,这个宝贵的机会,还是留给其他目标更明确、更需要它的同学吧。我现在只想在您和赵老师的指导下,安心完成博士课题,多发几篇论文,争取按时毕业。” 李教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被人当面拂了面子。他带过这么多学生,还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若不是她手上项目正到关键处,毕业还有段时间,他何必把这机会给她? “随便你!”他冷冷吐出三个字,气氛骤然降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