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章
008章
冥界無夜無晝,只有冰冷的鐵與血,鬼火長明,哭號不息。手術室四壁滲著潮濕與血腥,空氣像沾滿惡意的沼澤,黏稠到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手術台上,翟沁雪渾身赤裸、皮膚滿是舊傷新痕。經歷連番酷刑,她的眼神已渙散、唇色青白,身體抽搐得像寒冬裡的孤犬。 台邊,冥醫們如鬼影般列隊,一身白袍已被鮮血染紅。主刀冥醫面具下只剩空洞的黑影,動作依然冷靜,沒有一絲人性溫度。助手推來盛滿冰水的鐵盆,裡面浸泡著各式鋒利的器械——鐵鉗、鋸骨刀、肺葉分離器,在鬼火下閃著詭異的冷光。 冥醫低聲道:「下一輪,肺臟摘除。」 陰司女鬼在旁冷笑,唸著冥語,周遭鬼影竄動,有的臉孔近乎貼在手術台邊,看得津津有味。 翟沁雪渾身顫抖,聲音帶著絕望:「不要!求求你們……我已經受夠了……放過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冥醫卻毫不理會,只朝助手點頭。鬼卒壓住她的雙肩與雙腿,另一人用冰冷的鐵鉗把她的嘴巴強行撬開,往裡灌下一瓶腥臭的黑液。那是陰間的「清醒劑」,喝下去的瞬間,神智被強行喚回,所有的痛覺、恐懼被無限放大。 「請開始。」 主刀冥醫舉起黑鐵刀,在她胸口畫下一道長長的切口。刀鋒割開皮膚、脂肪、肋骨。冤魂們在牆上鼓掌歡呼:「剝她的肺!讓她體會窒息的滋味!」 切割聲、鋼骨撬開的爆裂聲與冤魂尖叫聲交織一片。翟沁雪的痛苦早已超越極限,只覺得自己整個人被剖開、掏空,肺葉被分離器夾住,一根根動脈被血淋淋剪斷。 每一刀切下,她便像魚一樣張口喘息,卻怎麼都吸不到一絲空氣。喉嚨發出沙啞、破碎的慘叫:「不要!我不能呼吸了——饒命啊!我真的受不了了!放過我——」 鮮血噴濺在手術燈下,地面迅速積起血水。台下冤魂嬉戲般伸舌舔食那些血水,笑聲陰森。 冥醫將右肺摘除時,助手冷冷報數:「右肺分離。」 隨著左肺也被一寸寸割斷,她整個人幾乎窒息到癱軟,眼神渙散,舌頭外露,淚水、涕水、鮮血一起湧出,喉嚨裡只剩下動物般的嗚咽和氣流聲。 「別!不要割了——我會瘋掉的!拜託!饒了我!」 她聲音破碎到沙啞,雙腿在鐵索下狂亂踢蹬,腳趾扣得變形。 助手將兩片血淋淋的肺丟入鬼盆,鬼火舔舐間,肺葉化為濃烈的黑煙,沿著台邊冉冉升起,陰魂們仰頭吸食,像獲得新生。 冥醫無聲縫合胸腔,針線帶著冰冷鬼氣,每穿一針就像鋼釘貫穿靈魂。她早已痛得雙目翻白,手指抽搐,失禁於台上。 血液、尿液混雜成汙泥,沿著台邊滴入黑河。 「求你們……我真的錯了……」 「我什麼都可以答應……要我做什麼都行……求求你們,不要再這樣了……」 冥醫與鬼卒對她的哭喊毫無反應。只有鬼火在風裡搖曳,映出她慘白、腫脹、變形的臉,像極了活死人。 冥醫整理器械,淡淡道:「下一輪,摘除心臟。」 這時,冥界的空氣突然凝固。冥燈驟然全暗,只餘一縷陰光從虛空中降下。 一道低沉如暮鼓的聲音響起—— 閻羅王,身披黑金長袍,面容冷峻威嚴,站在手術室門口,目光如寒刃。 他緩緩走到台前,俯視著奄奄一息的翟沁雪。 「罪女翟沁雪,你百年枉作人間帝王,卻為求長生、泯滅人性,造下無數血債。今日十八層地獄,你受盡萬劫。最後這一刀,將取你心臟。自此,你的魂魄將煙消雲散,永不輪迴——再無轉世之機!」 這一刻,所有冤魂齊齊安靜下來,鬼影凝視台上的女帝。 翟沁雪忽然驚恐大叫,掙扎著想起身,卻動彈不得,兩條鐵索死死壓住她的四肢。 「不要!不要!我不要死!閻羅王,我求你——我願意受一切刑罰,只要給我一線生機!我可以用所有權力、財富、生命交換!我可以下跪、可以自殘、可以永遠為你驅使,求求你,不要讓我消失!」 她的哭喊從哀求到尖叫,從自尊到卑微,從誓死不屈到徹底崩潰,連淚水都乾了,只剩下斷斷續續的呻吟和懺悔。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只要還能再活一次,讓我受什麼苦都可以!只要別讓我魂飛魄散,什麼都願意……」 「我給你做牛做馬……給你永生永世磕頭……」 閻羅王目光冷冷,沒有絲毫動搖。他只低沉開口:「你犯下的,是萬惡不赦之罪。世間一切惡行,終有報應。如今心臟既取,魂魄既滅,此為天地至公。你一生惡行,今夜了結——」 冥醫應聲:「是。」 這句話落下,手術燈冷光驟盛,鬼卒一同俯身,準備摘除她的心臟。 就在最後一刻,翟沁雪滿眼血淚,痛苦絕望地喊出最後一句:「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曾經那麼努力活著、那麼渴望不死——這就是我的結局嗎?!」 她的聲音在手術室裡回盪,被冥界的風一層層帶走,沒入無盡黑暗。 所有冤魂的目光彷彿在這一刻,全部投向她空洞的胸膛。 這一夜,地獄萬鬼齊哭,閻羅無情斷命。 冥醫的刀鋒在陰火下閃爍,等待最後的終結。 翟沁雪的靈魂,在撕心裂肺的哀號中,被徹底拖入無盡深淵。 主刀冥醫緩緩將刀鋒擦拭乾淨,無聲地比劃著心窩的方位。助手將心臟摘除所需的黑金器具一一擺好,氣氛裡瀰漫著一種死寂與終結的預兆。冥燈閃爍,像無數鬼眼冷冷窺伺著台上的靈魂。 「最後的審判即將開始。」閻羅王的聲音從陰影深處傳來,低沉如鐘,帶著不可違逆的終極審判意味。 而翟沁雪在極度恐懼與虛脫中,只能癱倒於鐵台,目光呆滯地望著手術燈,靈魂彷彿已經感受到死亡的腳步,一寸寸逼近心頭。 下一輪,就是她命運的終局——那道永不歸返的幽冥裂口,正緩緩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