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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吐(含400珠加更,二合一)顺便贺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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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时雪依旧端坐在茶案后,甚至没有回头。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旁的茶壶,用布巾擦去震溅在桌面上的水渍,而后又不慌不忙给自己添了半盏茶。

    内室里传来杂乱的响动,衣柜被翻动的声音,还有那条异犬不断嗅探的喘息声和抓挠声。

    良久,张副官拽着已经狂躁不安的异犬从内室出来,脸色难看,“相国,什么都没有……”

    异犬在原地打转,不甘心地低吼,却再也找不到方向。

    柴戚年目光阴沉地落在柳时雪身上,眼中的狐疑和恼怒化作一团。

    柳时雪这才从容转过头,礼貌微笑,“相国,可还满意?”

    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扎心。

    柴戚年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柳时雪,半晌,才冷冷道:“柳时雪,你等着瞧。”

    他一挥袖袍,转身朝外走去,张副官连忙拖着那条还在挣扎的异犬,狼狈地将其关回笼子里跟上。

    厅门再次被重重关上。

    听到那渐行渐远的沉重脚步声和木笼咯吱作响的嘈杂终于淡出,柳时雪才将手中端了许久的茶盏放下。

    瓷盏轻触案面的瞬间,好似心中大石落下。

    他垂下眼睑,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按了按太阳xue,指腹摸到了自己额角的冷汗。虽说看起来依旧是那副从容镇定的模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适才那一刻,心跳几乎快要失控。

    那条异犬的嗅觉灵敏得可怕,尤其对墟渊的饥渴,几乎是本能的执着。柳时雪倒不担心别的,他最怕的,就是千芊留在厅里的残余气息会被嗅到。

    由于不知她哪日会来,他早已做了万全准备。

    静心斋每日都被精心熏蒸,用的是他亲手配制的药香,成分复杂,其中混入了能够遮掩特殊气息的药材,还有一味极为罕见的“息壤草”。那草本是守秘人用来掩盖墟渊痕迹的秘药,寻常人根本不知其用途。

    他在太医署中每一处角落都布下了息壤草,日夜不熄地熏蒸,正因如此,太医署里的植物全都枯死,无一存活,且植物上都残留着突兀的黑斑。

    可即便如此,他心里也不敢说有十成把握。

    那异犬进了内室,在她方才待过的地方徘徊、嗅探,甚至扒拉了书架,抓挠了衣柜。每一次它的喉咙里发出低吼,柳时雪的心就跟着紧了一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地喝茶,实则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笔直,随时准备采取更极端的措施。

    好在,那异犬最终还是被药香迷惑,找不到方向。

    柳时雪抬眼望向内室半掀的门帘,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内室门口,站定。

    室内一片狼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还未完全散去,混在药气里,显得格外刺鼻。

    柳时雪微微蹙了蹙眉,亲自动手打扫起来。

    千芊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趴在静心斋的几案上。

    她猛地睁开眼,眼前是深色的木纹纹理,身上依旧披着柳时雪的外袍。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撑着案面坐起身来,外袍从肩头滑落,刚才自己不知为何突然昏睡过去,难道是柳时雪在茶里放了什么?

    她抬起头,目光警惕地看向坐在对面的柳时雪。

    柳时雪正端着自己的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察觉到她的视线,便抬起眼来,那双温醇的眸子里浸润着淡淡的笑意:“醒了?”

    千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着几分戒备,“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在茶里究竟放了什么?”

    柳时雪闻言,轻笑出声,摇了摇头:“千芊姑娘多虑了。在下见你受了惊,所以泡的是安神茶,这些药材本就能令人放松、助眠。想必是千芊姑娘太累了,身子一直紧绷着,喝了茶之后骤然放松下来,才会这样不知不觉睡过去。”

    他说得云淡风轻,甚至还将自己的茶盏推到她面前,温声道:“若是不信,你可以再尝一口,这茶并无别的。”

    千芊看着那只茶盏,犹豫了片刻。

    柳时雪又问:“睡醒后,是不是觉得舒服多了?”

    千芊下意识伸展了下胳膊,还真是。

    本来因为昨晚在旧塔发生了那种事,她浑身肌rou都是酸痛的,浑身都像要散架,加上又在路上遇到那些变异者,受了惊吓,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又受了凉,头也隐隐作痛。

    可现在,眯了这一觉之后,那些酸痛竟然缓解了大半,头也不疼了,整个人精神了许多,甚至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再说,柳时雪也没必要给她下药。他若真想对她不利,方法多得是,何必费这番周折?

    她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确实是舒服了些,这安神茶,真的挺管用的。”

    “那就好,一会儿走的时候,给你装些回去。”

    “那就多谢了。”

    “千芊姑娘,你前面说到自己身子有异样的情况,能否详细说与在下听听?”

    千芊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不瞒柳太医,我的身子自幼就有些异常,不过最近特别不对劲……”

    她有些尴尬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拽着衣角的手上,“有时候……下面会流出一些奇怪的液体。不是月事,或因为那种难以启齿的原因、那个我分得清……这个没什么规律,有时候毫无预兆就会流出来,透明黏黏的,带着一股很淡的甜腥味……”

    说到这里,她的脸已经红透了,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柳时雪的神色没有异样,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还、还有幻觉。”她抬起头,眼中透着焦虑,“有几次,我看到周围的景物突然变了。宫墙会变得像活物一样蠕动,地面会泛起暗红色的光,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流动,诸如此类……”

    柳时雪抚摸着茶盏边缘的指腹微微停顿,“这些幻觉持续的时间长吗?”

    “不长也不短,然后一切又恢复正常了……”千芊低声说,“先前好几次晚上血雨大作,我突然感觉到有许多陌生的情绪涌进了身体。不是我自己的感受,而是像别人的情绪硬生生灌进了我脑子里……”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房间里静了片刻,天色好似随她的叙说又阴沉了几分。

    千芊没有提昨晚在旧塔的事,更没有说她遇见了王上还和他发生了那种关系,看到了那些更加可怖的异象,有些事情,她还不知该如何开口。

    柳时雪那双温润的眸子微微沉了沉,眼底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情绪,似乎没料到她的情况比他想象中发展的还要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