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大婚前夕

    回到自己的小院，蕭珠剛沐浴完，發絲還帶著濕氣，裹著薄衫靠在枕上沒多久便陷入淺眠。她的眉眼在燈影中寧靜得幾乎不似凡人，微微蹙著的眉心卻洩露出她夢里的不安。

    沒過多久，蕭玉走了進來，身上的寒氣隨風潛入屋內。他的目光落在床榻上那熟睡的身影上，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他站在床前，靜靜地凝視著蕭珠。那一刻，他看著她的側顏，喉嚨像被什麼堵住。她的呼吸輕淺，睫毛微顫，像是在夢中呢喃。

    蕭玉的心跟著狠狠一顫，他蹲下身，手指幾乎要觸到她的發絲，卻又硬生生地停住。他告訴自己——不可以。再過幾日就是他的婚期，就控制不住吻了上去，等他成了家肩上的責任便更重了，父親肯定不允許他亂來，想到這他忍不住再次呢喃：“要是你不是我的meimei那該多好啊。”

    而另一邊，顧言寧正坐在鏡前，手指撫過那襲大紅嫁衣。衣上金線華麗得幾乎晃眼。她輕輕描摹那金線的輪廓，唇角不自覺地揚起笑。

    “再過幾天，我就能見到她了。”她小聲自語，眼裡閃著光。那光像是少女的期待，像個幸福的夢。

    顧夫人推門而入，看到她笑得一臉春風，忍不住打趣道：“喲，這麼開心啊？我這做母親的，倒成了外人了。”

    顧言寧臉一紅，趕緊將臉埋進嫁衣里，聲音悶悶地：“母親，你就別取笑我了……”

    顧夫人輕嘆一聲，坐到她身旁，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髮：“寧兒，嫁過去後，不管那家權勢多大，記得多留幾個心眼。凡事看清人，看清局，不要被表面迷惑。”

    想到這她招招手，門外走進幾位年長的嬤嬤，穩重地福身行禮。顧夫人指著她們，叮囑道：“她們都是我親自挑選、教出來的，日後在你身邊伺候，遇事多問她們。”

    顧言寧點點頭，上前抱住顧夫人撒嬌：“謝謝娘親！”

    顧夫人看著女兒這副模樣，心頭一陣酸意。她伸手拭去顧言寧鬢角的一縷碎發，聲音微啞：“唉……做娘的，只盼你這一生能有個好歸宿。”

    “娘，我會的”

    轉眼，便到了蕭玉大婚的前一日。整個蕭府張燈結彩，喜氣瀰漫到每一處角落。外頭的廊檐上掛滿紅綢與宮燈，連風吹過都帶著幾分甜膩的熱鬧氣息。

    唯獨蕭珠的小院，依舊靜得能聽見風過竹影的沙沙聲。

    她窩在榻上，手中隨意捻著一本書，心思卻根本不在字句上。自從蕭欣那日說出那句“隨我一起入東宮”，她便格外安分，能不出門就不出門。連蘭兒也察覺到她的心氣變了，再不似往日那般明艷生動，只是靜靜地發呆。

    就在她陷進自己的思緒中，院門就被人從外推開。

    “三妹——”

    那明快又黏人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誰。蕭繁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喜紅的流蘇還掛在她發間，像是剛從忙碌的前院逃出來的。她一眼瞧見坐在窗邊的蕭珠，立刻雙眼放光，三步並作兩步地撲了過去。

    “三妹！你怎麼老是窩在這小破院？明天可是大哥大喜的日子，你也太不合群了吧～”

    “府上的人都忙得腳不沾地，就你這麼閒得出奇！”

    蕭珠一邊躲一邊翻白眼，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蕭繁抱了個滿懷。“放開我！”

    “就不！反正你也沒別人疼～”

    “……誰稀罕疼你。”

    蕭珠無奈地推她，蕭繁卻抱得更緊，像個撒嬌的孩子，甚至得寸進尺地在她頸間“呼嚕嚕”地蹭了兩下：“三妹，你身上好香啊～”

    “蕭繁！”

    她氣得拍了她的背，蕭繁“咯咯”笑個不停，一副皮到骨子裡的模樣。偏偏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你們在鬧什麼呢？”

    蕭凌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蕭繁正賴在蕭珠身上不鬆手，臉色瞬間沈下來。他快步上前，一把將蕭繁從蕭珠懷裡扯開，眉宇緊蹙。

    “松開！你成日這樣成何體統！別總纏著三妹！你這樣哪有女孩子的樣。”

    “你放屁！”蕭繁不服氣地瞪大眼睛，“我們這是閨中密友懂不懂？真是沒眼力見！”

    “還有父親不是讓你去青州採料？喜轎上用的綢緞和婚服的銀線，可都準備好了？”

    聽到這話，蕭凌就忍不住得意：“當然！我還多訂了幾匹上好的蘇緞，明天大哥的婚服准保全京最體面。”

    “切——也不知道給我們姐妹幾個買幾件。”蕭繁撇撇嘴，雙手抱胸，一副要挑刺的樣子。

    蕭凌被她氣笑了：“你怎麼知道我沒有給你們準備？”

    他說著，對外頭的侍從招了招手。一隊下人立刻抬著漆盒走進來，蓋子一打開，裡頭是琳琅滿目的奇珍首飾、香囊胭脂、細金步搖，甚至還有幾樣不知名的小玩意兒，在燈光下閃著耀眼的光。

    “這、這是全給我們的？”蕭繁眼睛都直了，一時間分不清是嫉妒還是驚嘆。

    蕭凌笑著搖頭：“你的早就送去房裡了。這些——是我特意為三妹挑的。”

    說著，他轉身走到蕭珠身旁，想要邀功。結果就被前院的丫鬟來催兩人去乾活，蕭繁被蕭夫人身邊的嬤嬤快速拉走。

    蕭珠一愣，下意識想後退半步，卻被他伸手輕輕拉住。蕭凌從盒中取出一支金釵，那金釵細如柳枝，頭雕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花心鑲著一顆溫潤的粉玉，光暈柔軟：“來，試試看。”

    蕭珠還沒反應過來，蕭凌已俯身，將那支金釵插入她的發間。他指尖微涼，帶著一絲金屬的觸感划過她鬢邊的肌膚。

    “嗯……”蕭凌退後半步，認真地打量她，“果然很襯你。”

    釵折射出的光在蕭珠眼底流轉，她輕輕摸了摸發間的釵，柔聲笑道：“謝謝三哥。”

    蕭凌一時看呆，喉結微動，忽地湊過去，在她唇角輕輕一點，然後又飛速的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