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经典小说 - 【DC/主蝙蝠家】心跳如擂在线阅读 - 8

8

    

8



    这就是真正的结尾了吗?你这样想着,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是的”。诚然你们从来没有承认过这是一段具有排他性的、一对一的恋爱,尤其当你的约会对象是在半个国家内都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时——当你们的约会从一开始似乎都没办法完美地符合这个概念——或许这样先入为主的印象使得你不自觉的放低了在这段感情里对自己的克制力和道德约束。但扪心自问,若是你在布鲁斯的衬衫或定制外套上发现红色或粉色的膏体印记,在他贴身的内衬上闻到不属于你的女士香氛——即使这些证据仍无法排除莫须有的“出轨”嫌疑——也不能阻止你再次挑起一场没滋没味儿的争吵。这几乎成为了你单方面的一种发泄。你从来没有——也不会和他共同出席任何晚宴,他从来没有在任何公共场合提起过你的名字,这自始至终都更像是你们共同保守的一个秘密,而不是经营过的亲密关系。

    剩下的晚餐时间你们在沉默中度过,直到他说出那句我送你回家的时候你才有些激动地拒绝了他——甚至差点打翻了剩下的半杯唐培里农。他坚持问了两回,你一一拒绝,最后甚至摆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可能体面如韦恩先生这样的名人也没想到会有女人在和他约会的同时还和另一个人保持rou体关系——或者别的什么关系,你想,因此一时间遇到你这个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了。你恍惚地同他走出餐厅——这一次你没有挽上他的手臂,然后最后一次确认过你真的不需要他轰隆作响的布加迪柴龙送你一程。望着他的车屁股冒着烟远去,你站在路边思考是应该再打一辆出租还是现在去赶最后一班经过你的公寓的地铁。

    你在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打开了手机,才发现自己在一小时前还有一条未读信息,来自署名为D.G的发信人:你安全到达了吗?在那一刻你甚至没有深究你们在什么时候交换的电话——你不假思索地点上对面灰色的头像,摁下了“拨通”。

    -

    你又抽出一张纸巾擦掉眼眶里掉下来的眼泪,擤掉从你鼻孔里流出来的涕液,然后把它搓揉成一个皱巴巴的纸团扔到一旁地上——那里已经堆成一个隆起的小坡的废纸里。

    “你仍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迪克仍穿着你在离开房子之前的那条蓝色休闲裤。他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走到你身边,双腿盘坐在地上,你接过来啜饮了一口才发现是袋装姜茶。   你瞥了一眼手上的杯子——为什么上头画了个红色的、被包围在金色菱形里的巨大S形符号?

    “你父亲出事了吗?”他有些迟疑的问出口。你在电话里哽咽着说了一句“我现在能去找你吗”,让他刚要脱口而出的那句“想我了?”一时间进退两难的卡在了嗓子眼。所以他让你进来,靠坐在他的织布沙发脚下,一个劲儿的用光他的纸巾。

    “不、不,没有。”你把头再次埋进了抱在胸前的双腿里。

    “其实我骗了你。那根本不是我爸爸。”你几乎是破罐子破摔了。

    “我当然知道。”他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语调。

    你抿起来的嘴唇又开始颤抖起来,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悲伤和自尊受创的耻辱。“他把我甩了。这真的很伤人,真的。”你几乎没办法说出更多的话,只顾着低下头,啪嗒啪嗒地把那些泪水甩在他的花纹木地板上。

    “…是因为我吗?”他听起来有几分心虚——和怀疑。

    你刚想骂他未免和他的名字一样过于自信,然后想起来事实确实与他脱不了干系。“我不知道。但他知道我和别人上床了……我想这就算是出轨了。”你甚至不敢瞧瞧他脸上的表情。

    “你仍旧喜欢他吗?”半晌过后,你听到他这样问。

    “非常。”你脱口而出。

    -

    你恐怕在接下来的人生都很难忘记坐进一辆高档轿车接到一个高档高尔夫俱乐部的午后。你刚刚完成一个课堂演讲走出校园,就接到了他的电话——或者说来自他的秘书之一的电话。你本来想用对付诈骗电话的手段:无视来对付这个陌生号码,但在对方锲而不舍的几通呼叫后你还是选择了接听——这只是为了一劳永逸地让对方闭嘴。然后你听到了对面提出的邀请,和那一辆正正好好停下在你身边的加长林肯。这隆重到几乎像是作秀了——你半个屁股都陷进高档真皮座椅里,一边警惕地观察着车外的场景变换,那些高楼建筑在你眼前飞快地略过。布鲁斯韦恩想要和你见面——然后呢,总统先生想和我在白宫共进晚餐?你尴尬地咳了咳,几分钟前你冲着电话那头说出的讽刺笑话现在让你无地自容。

    在半个小时的车程后,林肯终于驶出了哥谭市高地,经过了连接伯恩利区和陆地的跨海叉架桥后进入了布里斯托,一个对你来说完全陌生的城郊区。即使你在过去两年里从来没有踏足过这里,你也完全可以凭借周围那些连草地的高度都整齐的持平在一条线上的野地和接连几座看起来气势恢宏的领地式建筑认出这代表着你们驶入了西岸的高地富人区。大概又在十几分钟后,你们穿越了一片立有“私人领域,禁止擅闯”的告示牌的森林区,然后停下在一栋拥有东西两翼侧楼的浅杏色新哥特式建筑前,立在它正前方的喷泉景观上有竖有令人难以忽视的“韦恩财产”的俱乐部标识。

    你在这期间回忆起那晚之后的事情,几个医护人员用担架把那具你无法确认是否仍在呼吸的身体抬上了救护车,然后一个坐在最外侧的护士用她大声地询问你和患者是什么关系、是否要随行把呆滞在原地看着他们行动的女人唤回了地球,你紧张地一连回了几个“不”,她单手扶在敞开的车门上上下打量了你两眼,最终还是迅速把门关上了,没再给你二次回答的机会。你意识到自己可能挡住了救护车返程的路线时才往墙角移了移,直到它冒着灰烟的车屁股在你的视线里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和它车体上扭曲而震耳欲聋的警铃逐渐消失在黑夜里。你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两只手里蹭上的深红色血迹,还有不少粘在了你前胸的衣襟上——你刚刚应该跟他们要两张医用湿巾的。

    你花了十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是你应该下车的地方了。

    “哦,救世主小姐*!”

    你正站在二层楼高的落地窗旁观察青葱的草场上那零星的几个在工作日的午后悠闲地打着球的中年高加索男性,这个声音让你回过头,看向从门口走进私人休息室的男人;他正在打上右手的腕表,脸上带着那种快意的笑容。布鲁斯韦恩,这是你第三次见到他,这一次他的身上既没有布满血迹和脏污,也没有任何当时留下的任何淤青和伤口,就连他的头发丝都完美的一如画报里的那个形象。他穿着一身进行球类运动的服装,脚上是一双GFORE运动鞋——你顺着被包裹着浅米色布料的双腿向上看去——和一件同色系的宽松亚麻马球衫;没打领带、也没有胸针,你凭借他额头上残留的薄汗和两颊升起的红色判断他应该是直接从你身后的高尔夫球场上过来的。

    “你今天怎么样?原谅我,没有提前告知你。”

    他带着一身蒙田大道的浓厚气息走向你,托起你的手掌放在手心,拉近自己的下巴,然后倾下头用他的嘴唇吻了吻你的手背——哦,这倒是新鲜,你挑了挑眉。上一次有男人这样对你献殷勤是你陪琳去城中心的地下脱衣舞俱乐部庆祝她的生日的时候,他快把自己胸肌和肱二头肌上抹的那些精华油都要蹭到你脸上了——这还是因为你比其他夜店里的顾客稍微大方一点。你手里攥满了十美元的现金钞票,而其他人的面值大都在五美元以下。

    “你看起来有点无措——要喝点杜松子酒吗?加汤力水?”他松开了你的手,背过身走向靠窗的吧台前,拿起两个倒扣的威士忌酒杯冲你示意。

    “…我是个学生,韦恩先生。”是你太保守了,还是这个社会真的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又加速了进化——你差点就以为韦恩集团产业旗下的每一个建筑物的水循环系统里流的不是地下水,而是他口中的蒸馏酒精了。虽然你承认现在世界上的某处肯定是晚上五点了——这依旧不是一个有力的劝说你在午饭时间饮酒的理由。

    “是啊,还是在我名下的另一个财产里。”

    你的眼睛张了张,差点没能阻止自己的嘴角开始抽搐。

    “只是玩笑。为了不再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小姐——我就长话短说了。”他认出了你的局促,于是放过了这个话题。

    “你想要什么作为那晚上的报酬?”你盯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浅棕色的液体,然后举着杯向你走来,他的一只手随意的插在裤袋里。“我很感激——真心的——你既没有给报社提供任何匿名爆料,也没有在任何博客上发布有关这件事的东西。说真的,我有点不敢相信,你会选择叫救护车。”你们之间的高度差了大概有十公分以上,因此他选择靠在你对面的台球台上与你保持平视。

    “这没什么,韦恩先生,”你的嘴唇动了动,“如果其他人躺在那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言下之意,你根本不关心他是布鲁斯韦恩还是法国皇后。你懒得同他解释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是的,有的人就是不会在乎你的社会价值有多么重要。有的时候你真想向这些名人借一些自大,是什么让他们这样令人难捱?出生那天起就存在的信托基金,还是所有人看到他都会笑脸相迎?

    “请,别这样客气。”他低头笑了几声,你皱了皱眉——他以为你只是在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而所做的退步吗?“你在大学期间的学费全免怎么样?外加荣誉学士证明和奖学金?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让他们给你保留一个研究生学士的名额。”他的目光不加掩饰地打量着你。

    “不好意思?”

    这些话像是一锤打到了你的后脑上。你真心希望这是一场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无比庆幸是自己找到了当时狼狈的像是条鬣狗一样的布鲁斯,而不是其他任何哥谭大学的学生。你真后悔你当时没甩他几耳光——你为了申请季忙得昏头转向的那一年算什么。

    “我认真的,小姐。”他又喝了一口杯里的东西,然后把酒杯放到身后的桌面上,直起身向你走过来,“说说看,我会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这个骄傲的,富庶的,罪恶的,轻浮的,不知所谓的,甚至——你抬起头,用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英俊的混蛋。你从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把自大又得意的笑容用一种迷人的方式挂在脸上。

    一个吻,你鬼使神差的开口,我要你的一个吻,可以吗,韦恩先生。

    -

    “你还是可以把他追回来的。我是说,他没有证据,对吗?”迪克托着下巴靠在沙发垫上,打断了你陷入的回忆里。

    你没理他,因为——老天,布鲁斯嘴唇的触感和老练的吻技正是让你一路下坠的罪魁祸首,你从他的手里尝到罪恶又迷人的消费主义和享乐主义滋味,在他身上做尽那些欲壑难填的不齿之事。这与你说出那句话的本意完全背道相驰——这本来应该只是个带着恶意的玩笑的。

    迪克继续说:“你在和别人上床的证据。”——也就是他自己——“这不重要,只要他相信你仍然非常喜欢他,那你还有机会——最重要的是他还信任你。”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自然,仿佛自己只是旁观者,即使他所说的内容对另一个人来说没那么客观。

    “或许我们俩之间……真的就是个错误。”他更想把这归结为“意外”,但出于对于你情绪的考虑,“所以没关系,我可以不再碰你,我不会再和你上床,只要你认为这可行。”你终于回过神来,把注意力重新聚焦在他的话上。

    “你说这些话,”你抽了抽鼻子,“是把我当成朋友了吗?”   你抱着自嘲的态度。你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人,还拥有着这样的性格——类似利他性的自负的那部分让你有点避之不及。可你们只是上过床的关系——或许他在批改试卷时还被分到了你的那份,但这从本质上来看不能改变你们是陌生人的事实。以及除了你还在这样的一个夜晚“闯”入了他家,“恬不知耻”地接受他的安慰。你也说不清,你只是觉得自己真的可以用上一些陪伴;而且潜意识里你愧疚地相信他不会拒绝。

    “这取决于你是否想从我这儿得到期末考试的例题。”他忽略了你话里的暗讽。

    “混蛋。”你不得不嗤笑着用手指抹掉挂在脸上快要风干的液体,小心翼翼地绕过了那些眼皮上那些粘好的睫毛。

    “谢谢你。”你小声的说。然后你们相顾无言的坐了几分钟,除了公寓外面街上的偶尔驶过几辆轿车的轮胎碾过湿漉漉的地面的声响外,你惊讶地发现他的房子在深夜的这个时候原来如此安静。就在你快要把那一杯变凉的姜茶又重新用手心的温度加热时,他终于开口了。

    “你知道,我在想……”他似乎是在斟酌用词,又或者只是在怀疑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会不会让他后悔。你静静地看着他,大概三秒后,他还是说出了口:“下周末,我们家会举办一场烧烤会,你有时间吗?”

    “你们家?”你艰难的咽下嘴里的茶,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对……这说来话长。我可以解释给你听,仍然,如果你想的话。”你看到他的眉毛挑了挑,“但总之——烧烤,和派对?”

    “听起来很适合放松……但是,这是你的邀请吗?”你转过头,一扫之前吃灰似的脸色,冲他投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是的,这是一个邀请。”迪克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你的脸上,他的双眼在如此暗淡无光的环境下依旧闪烁着明亮的蓝色,你在那一刻看不到除了真挚以外的任何情绪,这让你有些怔住:“那么你愿意赏脸吗?”

    *My   Miss.   Savi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