ㄧ個接著一個

    眼前的場景瞬間拉換，刺眼的陽光變成溫和的秋日暖光，空氣中瀰漫著舊書本和淡淡咖啡香。我不再是昏睡在沙發上，而是坐滿了年輕人的演講廳裡，身邊是竊竊私語的同學。台上，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正在調整麥克風，他今天穿著深灰色西裝，沒打領帶，氣質沉穩中透著一絲不羈。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全場，當那雙深邃的眼睛與我對上時，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大家好，我是沈敬禹。」

    他的聲音比我記憶中任何一次都要溫和，帶著一種吸引人全神貫注的磁性。他沒有立刻開始長篇大論的演說，而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淺笑，那笑容讓整個演講廳的氣氛都輕鬆了起來。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完全沒注意到他在我臉上停留了比別人更長的幾秒鐘。

    「今天在這裡看到這麼多年輕的面孔，讓我想起自己剛出社會的時候。」

    他開始講述自己創業的經歷，從一個小辦公室到如今的跨國集團，他的故事引人入勝。我的目光從他自信的側臉，到他修長的手指在空氣中比劃，再到他握著遙控器的手，完全無法移開。這時，他像是感覺到了我的注視，目光再次直直地朝我射來，帶著一絲探究和玩味。

    「商場如戰場，但有時候，一個正確的選擇，比所有的努力都重要。」

    顧家家用胳膊肘用力地撞了我兩下，那力道不大，卻足以將我從那雙深邃眼眸的旋渦中驚醒。我嚇了一跳，有些慌亂地轉過頭，對上她促狹又好奇的笑臉，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在分享什麼天大的秘密。

    「喂，妳是不是喜歡上沈氏的董事長了？」

    我猛地倒抽一口氣，感覺臉頰瞬間燒了起來，像被當場抓獲的小偷。我連連擺手，想要否認，但心臟不爭氣地狂跳，連話都說不流利了。我飛快地瞥向台上的方向，生怕我們這邊的小動作被他看見。

    「妳亂說什麼！我……我只是覺得他講得很好而已！」

    我的否認在顧家家看來顯得蒼白無力，她挑了挑眉，一臉「我全都懂」的表情，還故意朝台上的方向揚了揚下巴。恰好這一刻，沈敬禹的目光再次掃過來，像是巧合，又像是刻意，他的視線在我們這一小片區域停頓了一秒，那意味深長的一眼讓我的呼吸都停滯了。

    「好啦好啦，不逼妳。」顧家家笑嘻嘻地收回目光，湊到我耳邊用氣音說，「不過，他剛剛確實是在看妳喔。」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開，完全無法消化她話裡的訊息。講座內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滿腦子都是沈敬禹那雙帶笑的眼睛，和他最後那個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我感覺自己像是被放在聚光燈下，無所遁形。

    講座結束的人潮擁擠不堪，我跟在顧家家身後，腦子還是一團亂。我們被人群推擠著走出禮堂，在門口拐角處，我一心只顧著跟上前面的家家，完全沒注意到前方轉過來的人影，就這樣結結實實地撞了進去。那堅硬的胸膛和熟悉的淡淡檀木香氣讓我瞬間僵住，我猛地後退兩步，頭也不敢抬，慌亂地鞠躬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的聲音因緊張而有些發顫，手忙腳亂地想去扶被我撞到的人，卻又不敢伸出去。周遭的嘈雜聲仿佛瞬間遠離，我只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一雙擦得锃亮的手工皮鞋映入我的眼簾，我視線緩緩上移，看到那剪裁合體的西褲，再往上，是那件深灰色的西裝外套。

    「沒關係。」

    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我猛地抬起頭，撞進一雙含笑的眼眸裡，正是台上的沈敬禹。他離我很近，近到我能看清他眼中的戲谑和我自己慌張的倒影。顧家家在旁邊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才如夢初醒，臉頰燙得幾乎能煎蛋。

    「小心點，別再撞到人了。」他輕聲說完，目光在我通紅的臉上多停留了片刻，才轉身離開，留下我呆立在原地，心亂如麻。

    周澈安的氣味彷彿還殘留在枕頭上，但身邊的位置已經是空的。我從昏沉中醒來，身體各處的酸軟提醒著昨夜的瘋狂，我甩了甩頭，不願多想，徑直走進浴室。

    熱水從蓮蓬頭灑下，我將整個身體埋進溫暖的水流裡，試圖沖刷掉黏在皮膚上的記憶和那些令人窒息的觸感。浴室裡氤氳的水氣模糊了鏡子，也模糊了我的思緒。

    我閉上眼睛，任由水流沖刷，腦海中卻不受控制地閃過沈敬禹霸道的眼神、林睿臣冰冷的臉，還有周澈安那看似溫柔卻充滿算計的微笑。一個個男人，一張張網，將我困得無處可逃。

    就在我幾乎要窒息在這片水氣中時，放在浴室置物架上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那刺耳的聲音劃破了寧靜，也將我從混亂的回想中硬生生拽了出來。

    那個熟悉又讓我頭痛的名字在螢幕上跳動，我猶豫著，最後還是滑開了接聽。賀景琛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一如既往地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感，背景音裡還雜著細微的杯盤碰撞聲，像是在某個高級餐廳。

    「妳在哪，我二十分鐘後到樓下。」

    我下意識地裹緊了浴巾，心跳漏了一拍。他想幹嘛？昨晚的一切還像噩夢一樣縈繞不散，我實在沒力氣再應付他。我張口想拒絕，但他根本不給我機會。

    「別想說不，穿上衣服。」

    他的語氣簡潔有力，像在對待他的下屬。電話被乾脆地掛斷，只剩下忙音在耳邊迴響。我靠著冰涼的瓷磚牆壁，感到一陣無力。

    我看了一眼镜子裡自己狼狽的模樣，水珠順著濕髮滴落在肩膀上。這幾天接連發生的一切，讓我疲憊不堪，而現在，又得去面對另一個麻煩。

    我只得迅速擦乾身體，隨便從衣櫃裡抓出一件襯衫和牛仔褲套上。頭髮還濕漉漉地滴著水，我就聽到了樓下傳來按鈕的聲音，那急促的長音像在催促，根本不容我猶豫。我深吸一口氣，按下對講機開門。

    幾分鐘後，門鈴被按響，我拉開門，賀景琛高大的身影就堵在门口，他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眼神銳利地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目光在我濕透的髮梢和我沒來得及扣好的襯衫領口處稍作停留。

    他什麼也沒說，直接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不大卻無法掙脫。我被他拉得踉蹌一步，他反手就將門關上，將我整個人困在他與門板之間，那股熟悉的、帶有侵略性的檀木香氣瞬間將我包圍。

    我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下意識地想推開他，他卻俯身靠近，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耳邊，聲音低沉而危險，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

    「躲著我？」

    他的聲音像冰塊在玻璃上刮過，帶著明顯的不悅。我被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背後的門板冰冷得刺骨，與他身上傳來的灼熱氣息形成強烈對比。我掙扎了一下，手腕被他握得更緊，那力道像是在警告我別做無謂的抵抗。

    我抬起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那裡面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情緒，像是憤怒，又像是一種佔有欲被挑釁後的危險訊號。他的另一隻手撐在門上，徹底封死了我所有的退路，空氣變得稀薄起來，我只能無助地看著他。

    他的視線從我驚慌的臉，慢慢下移，落在我微微敞開的領口，喉結滾動了一下。那目光帶著侵略性，讓我感到一陣戰慄，彷彿被他的眼神剝光了衣服。我羞恥地別開臉，心跳如擂鼓。

    他似乎對我的反應很不滿意，空著的那隻手突然抬起，溫熱的指尖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轉過頭來與他對視。他的拇指在我唇上輕輕摩挲，動作充滿了暗示和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