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黄焖鸡伦理危机

    第四章：黄焖鸡伦理危机

    校园咖啡馆的角落里，小旭把脸藏在相机后面，像往常一样用镜头当屏障。幽暝坐在他对面，正用吸管戳着杯底的珍珠，发出恼人的"咕噜咕噜"声。

    "人类，"幽暝突然凑近，金瞳在阳光下像融化的蜜糖，"你为什么总躲着别人？"

    小旭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带："……不喜欢社交。"

    "真奇怪，"幽暝歪着头，耳朵在棒球帽下动了动，"明明你对本大妖话很多啊。"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在小旭心里激起一圈涟漪。他还没来得及回应，摄影社的学姐们就发现了他们。

    "小旭！这是你弟弟吗？"社长李雯直接拉开椅子坐下，"上次湖边拍的照片爆了，粉丝都在问这个兽耳小帅哥……"

    小旭的背脊瞬间绷直，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他看见李雯的手已经伸向幽暝的帽檐——那里正可疑地鼓起两个小包。

    "不准碰！"

    这句话像子弹般射出来，惊得李雯缩回手。小旭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身体已经本能地挡在幽暝前面，相机带在掌心勒出红痕。

    空气凝固了几秒。幽暝的尾巴在椅背上炸成鸡毛掸子，眼睛瞪得圆圆的。

    "哇哦，"李雯挑眉，"小旭原来会吼人啊。"

    小旭的耳根烧了起来，但依然固执地挡在那里。直到学姐们讪讪离开，他才像泄气的皮球般坐回座位。

    幽暝的耳朵从帽子里钻出来，得意地抖动："看吧人类，你果然敬畏本大妖……"

    话音未落，小旭的手突然捏住了他的耳尖。那触感比想象的更柔软，绒毛在指腹下像蒲公英般轻盈，还带着阳光的温度。

    "咦？"幽暝僵住了，"你摸我耳朵干嘛？"

    小旭面不改色："研究妖怪生理结构。"他的拇指轻轻摩挲耳根，那里有圈特别蓬松的白毛。

    幽暝的尾巴"唰"地竖起来，整张脸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他张着嘴像离水的鱼，却发不出抗议，因为小旭突然用指尖挠了挠耳背——那是小熊猫最敏感的部位。

    "呜……"幽暝发出幼兽般的呜咽，不受控地往小旭手心蹭，"卑、卑鄙的人类……"

    小旭嘴角微微上扬。他发现幽暝的右耳内侧有个月牙形的小缺口，像被咬过的糯米糍。当指腹擦过那里时，幽暝整个人都抖了一下，金瞳蒙上水雾。

    "这里，"小旭低声问，"是怎么伤的？"

    "才不告诉你……"幽暝的声音软得像融化的棉花糖，尾巴却诚实地缠上小旭的手腕。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们之间流淌。小旭忽然意识到，这是他们认识以来，自己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放松下来。幽暝的耳朵在他掌心发烫，像两团小火苗，烧化了那些社交恐惧的坚冰。

    "两位要续杯吗？"服务生的声音突然插入。

    小旭条件反射地缩回手，差点打翻咖啡。幽暝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嘲笑他，而是歪着头打量小旭泛红的脸颊，突然露出小虎牙：

    "人类，你耳朵红了诶。"

    "……阳光晒的。"

    "骗人～"幽暝凑得更近，呼吸带着珍珠奶茶的甜腻，"明明就是——"

    小旭突然捂住他的嘴："公共场合，别喊我人类。"

    幽暝眨眨眼，突然舔了下他的掌心。小旭像触电般缩回手，听见幽暝得意地宣布：

    "那叫你饲养员好了！"

    回程的公交车上，幽暝靠在小旭肩上睡着了，耳朵时不时蹭到他的颈窝。小旭悄悄拍下这一幕，照片里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地绕着幽暝的一缕红发。

    他给照片加密，命名为《社交恐惧症治疗记录》。窗外，初夏的风挟着槐花香掠过，吹乱了幽暝的刘海，也吹散了小旭常年紧蹙的眉头。

    正午的食堂人声鼎沸，小旭第三次拽住往烤rou饭窗口冲刺的幽暝。"排队，"他无奈地把人拉回队伍，"不是教过你流程了吗？"

    幽暝的鼻翼不停翕动，金色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细线："但香味会跑掉的！"他的尾巴在牛仔裤里焦躁地扭动，棒球帽下支棱起可疑的凸起。

    小旭叹了口气，伸手按了按幽暝的帽檐："耳朵。"

    幽暝不情不愿地压了压帽子，突然整个妖僵在原地。小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三号窗口的招牌上，"黄焖鸡米饭"五个大字正泛着油光，玻璃柜里琥珀色的汤汁咕嘟冒泡，嫩滑的鸡块在香菇簇拥下微微颤动。

    "鸡、鸡妖同类的rou……"幽暝的声音开始发抖，"不能吃……"可他的喉结却诚实地滚动了一下，尾巴不受控地从裤腰钻出一截。

    小旭正要解释，幽暝已经像被催眠般飘向窗口，鼻子几乎贴在玻璃上。厨师大叔被他发直的眼神逗乐了，特意舀起一勺浓汤晃了晃："同学要几份？"

    汤汁划过的弧度在阳光下像道小彩虹。幽暝的耳朵"唰"地竖起来顶飞了帽子，红发间立起两只毛茸茸的圆耳："这……这是何等邪恶的妖术！"

    队伍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穿JK制服的女生小声惊呼："兽耳好逼真！"她的同伴已经掏出手机："小哥哥能合影吗？"

    小旭一个箭步上前，把幽暝挡在身后明显的拒绝，又对幽暝说道："这是养殖的普通鸡。"他压低声音，"就像你吃的竹笋不是竹妖变的。"

    幽暝的尾巴缠上小旭手腕，眼睛还黏在鸡块上："可它们闻起来会哭……"

    "鸡没有泪腺。"小旭推着人往素食窗口走，"算了给你点素菜版。"

    五分钟后，幽暝对着面前的黄焖豆腐版米饭大失所望。他用筷子戳着香菇，金瞳湿漉漉的："没有那个金色的……会发光的……"

    "油？"小旭把自己餐盘里的鸡腿夹给他，"就这一次。"

    幽暝的耳朵瞬间支棱起来，又强行压下去："本大妖不是馋！"他义正言辞地宣布，"是帮鸡妖同胞超度！"说完啊呜一口咬住鸡腿，汤汁顺着嘴角流到下巴。

    小旭忍着笑递纸巾，幽暝却突然僵住，瞳孔地震般颤动。他缓缓从嘴里抽出根完整的鸡骨头，声音带着颤抖："这……这是腿骨……它生前一定很爱跑步……"

    "那是软骨。"小旭无情戳破，"你上周吃的炸鸡翅怎么不说？"

    幽暝噎住了，脸颊鼓成仓鼠："那、那不一样！炸鸡没有全尸！"

    隔壁桌的哲学系学长突然加入讨论："从伦理学角度说，碎尸确实比全尸更……"

    小旭一个眼刀甩过去，学长默默低头扒饭。幽暝趁机偷走小旭碗里最后一块鸡rou，结果被辣椒呛到，眼泪汪汪地吐着舌头哈气。

    "水……水！"

    小旭递过冬瓜茶，幽暝咕咚咕咚灌下半杯，嘴唇被辣得艳红。他瘫在椅子上喘气，尾巴尖还一抽一抽的："人类……你们吃这么凶残的东西……居然没灭绝……"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幽暝沾着饭粒的脸上投下格栅的光影。小旭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拇指擦掉他嘴角的酱汁："慢点吃。"

    幽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就着这个姿势舔了舔他的指尖："浪费可耻。"他的舌尖温热湿润，带着蜂蜜冬瓜茶的甜味。

    小旭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僵在半空的手指像被烫到。幽暝却已经埋头继续"超度"鸡rou，发梢随着咀嚼的动作轻晃，在桌面投下跳动的阴影。

    "喂，"小旭突然问，"要是哪天你看到小熊猫造型的点心……"

    幽暝的筷子停在半空，耳朵警觉地转动："……怎样？"

    "吃吗？"

    "吃啊！"幽暝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意识到陷阱，炸毛道，"那能一样吗！那是艺术加工！"

    小旭低头憋笑，肩膀微微发抖。余光里，幽暝气呼呼地把最后一块豆腐戳得稀烂，却悄悄把碗里唯一的鹌鹑蛋拨到小旭那边，他不要吃鸟了。

    食堂嘈杂的背景音忽然变得遥远，窗外的蝉鸣混着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小旭看着幽暝鼻尖上沾着的饭粒，想起相机里那些不知不觉攒到三位数的照片——原来妖怪和人类之间，早就不需要镜头当媒介了。

    "下周带你去吃素斋。"小旭轻声说，"有蜂蜜烤麸。"

    幽暝的尾巴在椅子下悄悄缠上他的脚踝，像株柔软的藤蔓。阳光把两个交叠的影子投在地上，一个头顶翘着呆毛，一个发间支棱着圆耳。

    傍晚的快递驿站挤满了下课的学生，幽暝蹲在门口的台阶上，尾巴在牛仔裤里焦躁地扭来扭去。他已经在这里守了两个小时，问遍了每一个路过的快递员。

    "请问小旭的快递到了吗？"他又一次拦住穿红色制服的配送员。

    快递小哥擦了把汗："哪个小旭？手机尾号多少？"

    幽暝的耳朵在棒球帽下动了动："就……就小旭啊！"他用手比划着，"这么高，戴黑框眼镜，身上总有相机味的人类！"

    "同学，"快递员无奈地摇头，"我们这儿一天收几百件快递……"

    夕阳把幽暝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蔫头耷脑地坐回台阶，把下巴搁在膝盖上。驿站老板看不过去，递给他一根棒棒糖："要不你说说收件人全名？"

    幽暝咬着糖棍，金瞳里闪过一丝慌乱。他只知道小旭叫小旭，就像小旭只知道他叫幽暝。糖在嘴里转了个圈，他突然灵光一现："等等！他的快递箱上肯定画着小熊猫！"

    老板和快递员面面相觑。这时一辆三轮车刹在门口，幽暝"嗖"地窜过去，扒着车厢往里看："有小熊猫图案的吗？"

    新来的快递小妹被突然冒出的红发少年吓了一跳："没、没有……但有盒子上贴了便签……"她翻出个纸箱，"写着'投喂小熊猫专用'……"

    幽暝的尾巴差点顶破裤子："就是这个！"他迫不及待地伸手，却被老板拦住。

    "得验证手机尾号。"

    幽暝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他摸出小旭给他的旧手机——锁屏是张偷拍的睡颜，但他不知道解锁密码。正当他急得转圈时，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

    小旭背着相机包站在五米外，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他看了看幽暝，又看了看驿站里堆积如山的快递，突然明白了什么，肩膀可疑地抖了一下。

    "程旭！"老板突然招手，"正好，你家小朋友等你半天了。"

    空气凝固了一秒。幽暝的耳朵"唰"地竖起来，棒球帽被顶得歪到一边。小旭快步走来，歉意询问："他……没给您添麻烦吧？"

    "挺可爱的，"老板笑眯眯地递过包裹，"就是死活说不清你全名。"

    小旭输入密码的手顿了一下。幽暝假装对地上的蚂蚁产生浓厚兴趣，尾巴却在裤腰里绞成了麻花。

    回去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沉默像团棉花糖。小旭抱着三个快递箱走在前头，幽暝磨磨蹭蹭跟在后面，时不时偷瞄他的背影。

    "那个……"幽暝突然加速，拽住小旭的衣角，"我不是故意的……"

    路灯突然亮起来，暖黄的光晕里，小旭看见幽暝的金瞳蒙着层水雾，鼻尖还沾着刚才蹭到的灰。他叹了口气，把最轻的箱子塞到幽暝怀里："抱着。"

    幽暝如获至宝地搂住纸箱，亦步亦趋地跟着。走到林荫道时，小旭突然停下："幽暝。"

    "嗯？"

    "我叫程旭。"小旭的声音很轻，"程度的程，旭日的旭。"

    一片梧桐叶飘落在纸箱上。幽暝的耳朵动了动，突然把脸埋进快递箱："知、知道了！程……程旭……"这个名字在舌尖滚了滚，像含了颗蜂蜜糖。

    小旭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故意放慢脚步，等幽暝跟上来并肩走。夜风拂过，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吹散了那点微妙的失落。

    "所以，"小旭用肩膀碰了碰幽暝，"箱子里是什么？"

    幽暝立刻来了精神："是给我的吗？是给我的吧？"他摇晃着箱子，"我听到里面有哗啦哗啦的声音！"

    宿舍楼下，小旭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是猫粮。"

    "……哈？"

    "给楼下三花猫的。"小旭坏心眼地补充，"你不是最爱和它玩吗？"

    幽暝的尾巴瞬间炸毛，气呼呼地把箱子塞回小旭怀里："骗子人类！"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抢过最重的那个箱子，"……本大妖力气大，勉强帮你拿一下。"结果也拿不动啊，最后还是小旭自己拿了。

    月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流动的光斑。小旭看着幽暝倔强的后脑勺，突然觉得记不记得全名也没那么重要。毕竟他相机里存着三百多张"幽暝"，而对方连他随手给的旧手机都当宝贝。

    "其实，"上楼时小旭突然说，"最小的箱子里有蜂蜜核桃。"

    幽暝的耳朵"唰"地转向声源，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小旭笑着掏钥匙，心想明天得教他记住收货人电话——不过现在，先哄好这只闹别扭的小熊猫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