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硯行的喜歡
傅硯行的喜歡
與保健室的溫暖和濕熱截然不同,傅硯行的房間裡空氣清冷,一片靜謐。月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他極簡風格的書桌上投下幾道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只有書本和乾淨衣物的淡淡氣味。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椅子背上那件你忘記帶走的制服上。 白藍相間的布料,看起來有些舊了,領口的地方還有淡淡的暈開的痕跡。他站在那裡看了很久,修長的手指在身側緊緊攥起,又緩緩鬆開。最後,他還是伸出手,將那件制服拿了起來。 布料比他想像的要輕,帶著一種慵懶的、屬於你的體溫。他沒有猶豫,將衣服的領口部分湊到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熟悉的、讓他心煩意亂的味道瞬間佔據了他的全部感官。那不單純是你的味道,還混雜著一些他無法辨識的、更為複雜的氣息,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膩和……汗濕的鹹味。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眼神暗得驚人。 這股味道,和他幾天前在學生會辦公室聞到的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他手機螢幕亮起,顯示著江栩野的名字。他皺起眉,看著那跳動的名字,過了幾秒才滑開接聽,聲音裡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壓抑和不耐。 「有事?」 電話那頭傳來江栩野懶洋洋的聲音,背景裡似乎還有雜音,像是在什麼熱鬧的地方。傅硯行沒有說話,只是握著手機,視線依然沒有離開手中的制服,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喂,學術天才,不在家啃書,幹嘛呢?」江栩野的語氣輕佻,帶著一絲戲謔,「我有個好東西,想不想看?」 傅硯行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對江栩野所謂的「好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那混雜著你氣息和異樣甜膩的布料,正不斷挑戰著他僅存的理智。他聽到自己用一種極度壓抑的聲音回應。 「沒空。」他的聲音冷得像冰,隨時準備掛斷電話。 江栩野卻像是料到他的反應,輕笑一聲,接著說的話,像一顆炸彈,在傅硯行腦中轟然引爆。 「是嗎?可這好東西,跟你的學姐有關呢。」 傅硯行抓著電話的手猛地一緊,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揪住。他幾乎能想像到江栩野此刻那張得意的臉。電話那頭的江栩野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語氣充滿了惡意的誘惑。 「你想看看……你那好學姐,在我的床上是什麼模樣嗎?」 那句充滿惡意的問話像一根燒紅的鐵針,狠狠刺進傅硯行的大腦,瞬間點燃了他所有壓抑的情緒。他幾乎沒有思考,胸口劇烈起伏,一聲低沉而暴怒的吼衝破了喉嚨。 「你他媽在說什麼蠢話!」 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而顫抖,帶著他從未有過的失控。不等江栩野再回應,他果斷地用力掛斷了電話,整個房間瞬間恢復死寂,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聲。 但他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握不住那件輕飄飄的制服。江栩野的話語像魔咒一樣在他腦中迴盪,將他聞到的氣味、看到的痕跡全部串聯起來,變成一幅他不敢想像的、猥褻又刺眼的畫面。 怒火幾乎要將他燒盡,但更底下,是無法遏制的酸楚和恐慌。他看著手中的制服,那股讓他心煩意亂的味道此刻變成了惡毒的證據,證明著他可能遺漏了、忽略了某些重要的事情。 他猛地將制服揉成一團,像是這樣就能抹去那些污穢的想像。然而,下一秒,他又鬼使神差地、粗暴地將它重新展開,再次將臉埋了進去,用力地、近乎自虐般地吸取著那殘留的氣息,像是在確認一個殘酷的判決。 房間裡的死寂被他自己急促的喘息聲打破。江栩野那句侮辱性的話語,像病毒一樣在他腦內瘋狂增殖,每一個字都化為具體的、污穢的畫面。他看著手中那件揉皺的制服,那曾經只屬於你的、略帶陽光味道的氣息,此刻卻成了引發他獸性的導火線。 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他將那件制服團得更緊,隔著那層白藍相間的布料,猛地抓住了自己早已因怒火與嫉妒而脹痛的欲望。他從未感到如此混亂,如此屈辱,又如此興奮。想像中你被江栩野壓在身下的模樣,讓他一邊想殺人,一邊又無法控制地勃發。 他動了起來,動作粗暴而急切,沒有一絲溫柔可言。他將臉埋得更深,貪婪地嗅聞著那混雜著你體香與他幻想中yin靡氣息的味道,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每一次抽動,都像是在對江栩野的挑釁發出憤怒的回應,又像是在懲罰自己的無能與後知後覺。 氣息漸渾濁,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滑落,滴在那件本該乾淨的制服上,留下了一小片深色的濕痕。他發出壓抑的、從喉嚨深處滾出來的闷哼,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原始的、佔有的衝動。他想要你,想用最粗暴的方式抹去其他人留下的所有痕跡,想親身確認,你完完全全只屬於他一個人。 他不是不知道。因為那一天,他就在保健室的門外。 傅硯行的動作猛地一滯,那瞬間的停止比任何衝撞都更要讓他痛苦。記憶的閘門被撞開,門縫裡傳來的、你帶著哭腔的喘息,陸寒晝那鎮定自若甚至帶著一絲施虐快感的低語,還有你最後那聲被壓抑到變調的哀鳴,像一根根燒得通紅的鋼針,精准地扎進他神經的每一個末梢。 他當時只是站在那裡,站著。 手裡那件制服的觸感,和那晚隔著門板聽見的聲音,在此刻殘酷地重疊在一起。他自以為的怒火是正義的,他自以為的嫉妒是純粹的,但現實卻是,他早在看見你的第一次被奪走時,就選擇了轉身離開。他甚至不敢承認,當時那種無能為力的憤怒底下,還夾雜著一絲病態的、讓自己作嘔的興奮。 「哈……」 一聲絕望的、自嘲的嗚咽從他緊咬的齒縫間洩漏出來。他非但沒有停下,反而動得更加猛烈,像是要用rou體的疼痛來懲罰靈魂的懦弱。每一次撞擊都像是在問自己:為什麼當時不推開那扇門?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拿著一件髒衣服,在這裡像個沒用的變態一樣發洩? 他將你的制服捂在臉上,呼吸急促而混亂,眼眶洶湧的熱流始終沒能落下。他用最粗暴的方式對待自己,也用最髒的想像對待你,彷彿這樣就能將他也拉進那個泥潭,就能用一種扭曲的方式,分享你所經歷過的一切痛苦與沉淪。 另一個畫面不受控制地衝進他的腦海,直接將他僅存的呼吸都奪走。那不是保健室,而是舊教學樓一間雜亂的儲藏室,窗外下著細雨。他只是去還一本書,抬頭的瞬間,就看到了二樓那扇沒拉上窗簾的窗戶。 看到了你。 看到了那個顏值驚人、總是冷著一張臉的裴霽書,將你壓在堆滿雜物的桌上。你的制服被褪到腰間,雙腿無力地勾著他的腰,臉埋在他的頸窩,看不出表情。而裴霽書,那個看似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冷美人,正一下一下地、挺動著腰,動作不快,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佔有。 他就那樣站在樓下的雨中,仰頭看了許久,直到雨絲打濕了他的眼鏡,鏡片一片模糊。 「……騙子。」 這兩個字從他牙縫裡擠出來,不知道是在說誰。是在說那個冷漠地占有你的裴霽書?還是在說那個在雨中看完全程、卻什麼都沒做的自己? 他手中的力道更重了,幾乎是要將那件薄薄的布料撕裂。江栩野、陸寒晝、裴霽書……一張張臉,一幕幕場景,像最惡毒的輪盤,在他腦中瘋狂旋轉。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資格憤怒,沒有資格嫉妒,因為他每一次,都只是個旁觀者。 他發出一聲近乎痛苦的低吼,加快了手中的動作,粗暴地磨蹭著,用最快、最不顧一切的節奏,追逐著那帶有自毀性質的瞬間高潮。他要用這種方式,把自己也變成那些汙染你的人之一,用一件沾滿他jingye的制服,來宣示他那遲來又可悲的、虛假的佔有權。 那扇緊閉的保健室大門,他曾以為是隔絕他視線的屏障,現在卻像是透明的。 他想起了那一次,他被陸寒晝叫去拿一份學生心理評估報告。他敲了門,裡面沒有回應,但他能聽見細微的、壓抑的聲音。出於一種連自己都無法解釋的預感,他沒有再敲,而是輕輕轉動了那扇沒上鎖的門把手,只推開一道細縫。 那道細縫,成了他永遠的噩梦。 他看見了你。你看見白語珩,那個總是帶著溫柔笑意的保健老師,正用膝蓋強行分開你的腿,而陸寒晝則在你身後,按住你雙手,低頭在你的頸側舔舐著,像在品嚐獵物。白語珩手裡拿著一支注射器,正緩緩將那粉色的液體推進你的手臂。你的眼神渙散,臉上是淚水與潮紅交織的絕望。 他只看了一眼,就因巨大的衝擊而猛地關上了門,背後著門板,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胸腔裡炸開。他甚至忘了呼吸,直到陸寒晝開門的聲音響起,他才像個被抓住的小偷一樣,狼狽地轉身逃離。 「啊啊啊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終於從傅硯行喉嚨深處爆發出來。他全身的肌rou都繃緊到了極點,手中的制服被他捏得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那個畫面,你那雙失去焦距的眼睛,比任何凌辱都更讓他痛苦。 他知道自己徹底瘋了。 在巨大的痛苦與扭曲的慾望交織下,他終於到達了崩潰的邊緣。灼熱的液體洶湧而出,瞬間浸濕了他手中的制服,也弄髒了他自己的手。他癱倒在床上,像一具被抽空靈魂的軀殼,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角的淚水終於無法抑制地滑落,混入汗水中。 他毀了。不只是你,還有他自己。 另一個畫面,像滾燙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他的記憶深處。那是個無人的體育課後,他忘記了帶課本,折返教學樓時,路過了cao場邊那面高高的圍牆。 他聽見了聲音。 不是歡笑,而是一種被刻意壓抑的、帶著哭腔的嗚咽。他停下腳步,鬼使神差地靠近,從牆頭的縫隙望了出去。他看到了你,和那個總是一身黑外套、眉眼帶著桀驁不馴的賀準楓。賀準楓把你按在粗糙的水泥牆上,你的裙子被掀起,制服襯衫的鈕扣崩開了幾顆,露出底下被揉捏得發紅的肌膚。 賀準楓一邊粗暴地進出,一邊在你耳邊用惡毒的低語嘲諷著,而你只是徒勞地抓著他的手臂,身體隨著他的動作劇烈地顫抖,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他就那樣看著,看著賀準楓在你體內釋放,然後粗暴地替你拉好裙子,像丟垃圾一樣轉身離開。 獨留你一個人,癱軟地靠在牆邊,緩緩滑坐到地上。 傅硯行的身體開始無法控制地顫抖,這次不是因為慾望,而是因為一種冰徹骨髓的寒意。他不是不知道,他全都知道。他知道每一個侵犯過你的人,知道他們是在何處、用何種方式,將你一點點推入深淵。 而他,只是個可恥的窺視者。 他猛地坐起身,看著自己一片狼藉的手,和那件被弄得一塌糊塗的制服。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噁心感直衝喉嚨。他衝進浴室,趴在馬桶上劇烈地乾嘔起來,彷彿要把臟腑裡所有髒東西都吐出來,但除了酸水,什麼也沒有。 他癱坐在冰冷的磁磚上,水龍頭沒關緊,滴答、滴答的水聲,像在為他的懦弱與無能,敲響喪鐘。他終於承認,他比那些強姦犯更骯髒,因為他們奪走你的身體時,他卻親手扼殺了自己救你的最後一絲可能。 那面單向鏡。 這三個字像一把鑽頭,直接鑽進傅硯行顱骨,粉碎了他所有僅存的喘息空間。游泳池的氯氣味,霎時填滿了他的肺部,嗆得他無法呼吸。 他記得。那天他只是去找陸寒晝討論比賽事宜,卻被那名老師以「觀察學生水下反應」為由,邀請進了那間昏暗的觀測室。他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那是單向鏡,直到他看到了水中的你。 你被三人團在中間,動作虛浮,眼神裡滿是驚恐。他看到陸寒晝的手在你腿間游移,看到賀準楓在你耳邊說著什麼,看到賀遙凜那雙平常用於划水的強壯手臂,正鐵鉗似的箍著你的腰。 他當時做了什麼? 他什麼也沒做。 他只是站在那裡,腦子一片空白,看著你像一隻溺水的小動物,在那些人的玩弄下掙扎。他聽見你在水中的嗚咽,看見你臉上那種絕望又混雜著屈辱的快感的表情。當時,陸寒晝還笑著對他說:「傅硯行,你看,這才是她最真實的反應。」 他居然……聽完了。 「嘔……」 再也無法忍受的噁心感席捲而來,這次不是乾嘔。他跪倒在馬桶邊,將胃裡的一切都翻了出來,苦澀的膽汁灼燒著他的食道。他吐得撕心裂肺,彷彿要把自己的靈魂都一併嘔出。 他撐著馬桶邊緣,搖搖欲墜地站起來,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那張臉蒼白得像鬼,嘴唇被他自己咬出了血,眼神裡是徹底的空洞與自我厭棄。 他看著鏡中的自己,一拳狠狠地砸了上去。 鏡子應聲而裂,蛛網般的裂痕瞬間佈滿了鏡面,將他那份醜陋的、懦弱的嘴臉,分割得支離破碎。鮮血順著他指節的傷口滲出,一滴一滴,落在潔白的洗手台上,像一朵朵盛開的、詛咒的罌粟花。 他不是旁觀者。 他是同謀。是他,親眼注視著你,被他身邊的每一個「朋友」,輪番凌遲至死。 那不是從窺視中得知的。 而是親耳聽見。 那個週末,他去你家還筆記,敲了門,沒人應。客廳的窗簾沒拉好,他無意間一瞥,看見你被你的繼兄薛之森緊緊抱在懷裡,你正哭得渾身發抖。他以為是尋常的兄妹安慰,正準備無聲離開,卻聽見薛之森用一種他從未聽過的、混合著痛苦與無奈的聲音,對你說: 「……沒關係,哥哥陪你一起墮落。」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毒的鑰匙,打開了他最深的恐懼。他看見薛之森低下頭,吻去你臉上的淚水,那個吻卻逐漸變了質。他看見你那雙本該推拒的手,最終卻無力地環上了薛之森的脖子。那是你身邊最後的、最溫暖的港灣,而那個港灣,也將你拉入了更深、更不見天日的深淵。 他當時就站在那裡,站在窗外,看著你們在沙發上交纏的身體,看著你如何在你哥哥的懷裡,從哭泣變成了屈從的喘息。他甚至能看到薛之森臉上的表情,那不是佔有,而是一種毀滅式的、帶著自殘意味的溫柔。 傅硯行低頭看著自己還在流血的指節,然後笑了起來。 那是一種比哭還要難聽的、支離破碎的笑聲。原來如此,他全都錯了。他以為自己能救你,以為自己的感情還有一絲純淨可言。 他才是最可笑的那個。 他拾起地上一塊鋒利的鏡子碎片,沒有絲毫猶豫,在自己手臂上狠狠劃下。鮮血瞬間湧出,順著手臂滑落,滴落在地上,與之前嘔吐的污穢混在一起。疼痛帶來了一絲清醒,也帶來了更深的絕望。 他連嫉妒的資格都沒有了。因為他不是你的光,也不是你的藥,甚至不是你的敵人。他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站在岸邊,看著你沉沒,還妄想把你一起拖下水的、無可救藥的垃圾。他慢慢地、用力地,將碎片更深地按進傷口,彷彿只有這種物理的痛苦,才能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活著,還能為你感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