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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讓你們調教她,不是讓你們逼走她。」

    這句話如同一枚炸彈,在寂靜的辦公室裡轟然引爆。周澈安搭在賀景琛肩上的手僵住了,賀景琛臉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危險的平靜。秦曜森猛地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他直視著沈敬禹,彷彿第一天認識這個男人。

    「調教?」林睿臣終於開口,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冰冷而銳利,他一字一句地重複著這個詞,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我們以為那是競爭,不是你一場精心佈局的人性實驗。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她選擇,你只想馴服一隻不聽話的寵物。」

    賀景琛將手中的威士忌杯重重地放在玻璃茶几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沒有憤怒地咆哮,反而笑了起來,那笑聲比任何怒火都更顯冰寒。他直直地走向沈敬禹,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你錯了,敬禹。」賀景琛的聲音低沉而清晰,「不是我們逼走了她,是你那套令人作嘔的cao控,把她親手推到了祁衍舟那裡。你以為金錢和權勢能捆綁一切,卻不知道她最想要的,你連給都不肯給。」

    沈敬禹的臉色在賀景琛逼近時沒有絲毫變化,他只是靜靜地站著,那雙深邃的眼眸像是一口古井,映不出任何情緒,卻能將所有對手的鋒芒吸進其中。辦公室內的空氣彷彿凝固了,秦曜森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巡弋,而周澈安則是輕輕嘆了口氣,似乎對這場遲來的決裂感到無奈。

    「給?」沈敬禹終於開口,聲音平穩得詭異,他緩緩地、一字一顿地重複著這個字,「你們所謂的『給』,不過是用另一種方式索取。賀景琛,你給她自由,卻是為了讓她飛回你的掌心。周澈安,你給她保護,卻是為了將她與所有威脅隔離,包括我。秦曜森,你給她溫柔,卻連承認自己心意的勇氣都沒有。」

    他向前踏出半步,徑直穿過賀景琛的身側,走回他那象徵著絕對權力的辦公桌後方。他沒有坐下,而是雙手撑在桌面上,身體前傾,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在場的所有人,氣場全開。

    「你們每一個人都想得到她,卻又裝得清高。」他的聲音不大,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至少,我從來不掩飾我的慾望。祁衍舟做到了我們都沒做到的事,他讓她看到了力量的樣子。現在她選擇了他,那就證明,我們之前的方式,全都是錯的。」

    林睿臣那一直保持平穩敲擊的手指終於停了下來,他抬起頭,扶正眼鏡的動作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肅穆感。他的目光越過所有人,直直地落在沈敬禹身上,那眼神裡沒有了之前的譏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殘忍的清醒。

    「你說的對,我們的方式都錯了。」林睿臣的聲音冷靜得像手術刀,「但最大的錯,在於我們竟然愚蠢到,會同意加入你這場所謂的『調教』遊戲。你從未將她視為一個平等的對手,只是一個可以被估價、被馴服的獵物。所以,你從一開始就輸了,輸給了把你對她的玩弄,當作交易的祁衍舟。」

    這番話像一把尖刀,徹底撕開了最後一層偽裝。秦曜森的拳頭在身側悄然握緊,周澈安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而賀景琛則是轉過身,重新面向那片巨大的落地窗,看著窗外矗立的祁氏大樓,沉默不語。整個辦公室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沈敬禹沉重的呼吸聲。

    「那又如何?」沈敬禹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擠出,帶著一絲嘶啞的沙啞,「遊戲規則早就改變了。」他直起身子,眼中閃爍著一絲瘋狂的決絕,「從她選擇站在祁衍舟身邊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我們要爭奪的獎勵。她現在,是我們必須共同摧毀的敵人。或者,」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張震驚的臉,「是我們必須從祁衍舟手中,搶回來的武器。」

    在沉重的寂靜中,沈敬禹沒有再多看任何人一眼,只是用一個冰冷的揮手動作,示意他們離開。沒有人反駁,林睿臣第一個轉身,毫不猶豫地走向門口,周澈安與賀景琛對視一眼,也隨之離去,秦曜森是最後一個,他帶著複雜的眼神看了沈敬禹的背影一眼,才拉上門。巨大的實木門關上的聲音,將外界的一切隔絕。

    沈敬禹獨自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的城市璀璨得像一片沒有溫度的星海。他的目光鎖定著正對面那座更為高聳的祁氏集團大樓,在那片冰冷的玻璃幕牆上,彷彿能看到一個女人的倒影。他緩緩閉上眼睛,將所有情緒都隔絕在眼簾之外,腦中卻清晰浮現出另一張臉。

    那是在很久以前,顧家家帶著一種少年人特有的執拗與緊張,攔住了他的車,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說著李覓欣的名字。那時的他只是覺得無趣,一個小職員的愛慕,能算得上什麼。但他記住了,記住了那個默默在他背影後看了十年的名字。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從未放在心上,因為在他看來,不夠格的東西,就沒有資格進入他的視野。

    直到那個女人決定用一夜情來告別過往,他才第一次真正將目光投向她。他厭惡那種被掌控的感覺,所以他用最擅長的方式,將這份感情變成了一筆交易,一場他自以為能完全掌控的遊戲。他以為將她推開,就能證明她的無足輕重,卻沒想到,這份他嗤之以鼻的喜歡,最終成為了祁衍舟刺向他最鋒利的刀。

    沈敬禹的思緒在記憶的長廊裡穿梭,顧家家和秦墨這兩個名字,曾在他腦海中僅僅是秦家旁支的代號,不值得他投入更多精力。如果不是秦墨在商界展露出的那點嶄露頭角的實力,他連那場所謂的懇求都不會記得,那不過是權力棋盤上一粒無關緊要的灰塵。

    但當他終於佔有李覓欣的那一刻,當那層薄薄的阻礙在他身下破碎,緊緻濕熱的包裹感從最前端傳來時,一種前所未有的、失控的征服慾席捲了他。他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作完了,那不是心動,而是獵物反噬獵人的危險訊號。他想讓她只屬於自己,獨佔這份意外得來的純淨。

    這念頭一起,他第一次做出了非理性的決定。他動用所有資源,不惜一切代價要將暗網上那段該死的影片徹底抹除,那是他第一次想為一個女人收拾殘局,而不是將她當作棋子棄掉。然而,他晚了一步,當他找到源頭時,所有權限都顯示著一個冰冷的ID——祁衍舟。

    從那一刻起,這場遊戲就脫離了他的掌控。祁衍舟不僅買走了影片,買走了他唯一想保護的東西,更買走了他唯一的弱點。他閉著的眼睛微微顫抖,窗外那棟大樓的輪廓,在他腦海中與李覓欣被壓在玻璃上喘息的模樣重疊在一起,那不是他的武器,那是他永遠失去的戰利品。

    沈敬禹的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緊緊貼著冰冷的玻璃。喜歡?這個詞對他來說太過廉價,也太過無力。他喜歡的要死,從二十歲那年在大學講座上第一次見到她就知道了。那個穿著白T恤、牛仔褲,坐在台下專認真真做筆記的女孩,像一束不屬於他世界的光,就這樣毫無預警地闖了進來。

    所以他才會在散場時,故意經過她的身邊,假裝不經意地碰撞,然後在手指擦過她胸前的那一瞬間,惡劣地、刻意地捏了一下那柔軟的乳頭。他永遠記得她當時猛地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滿是震驚、羞恥與不知所措,像一隻受驚的小鹿。那樣的表情,滿足了他所有惡劣的佔有慾,從那天起,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他非得到不可。

    他享受著看她為自己驚慌失措,享受著她那份純淨只為他一人染上情慾的模樣。他把這份喜歡藏在最深處,用冷漠和金錢包裹起來,因為沈敬禹從不需要「喜歡」這種軟弱的東西。他需要的是絕對的掌控,是讓她無論如何都逃不出他的手心。可現在,他失去了掌控力,那份被他深埋的喜歡,此刻卻變成了一把捅向自己的尖刀,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窗外的霓虹在他緊閉的眼簾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沈敬禹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自嘲。他年紀大了,不再是那個能輕易用一個惡劣動作就讓女孩臉紅心跳的年輕人了。他怕李覓欣身上的那種純淨,那種不染塵埃的誘惑,會讓他做出不符合理性與利益的判斷,會讓他沉溺其中,忘了自己姓沈。

    所以他做了最殘忍的決定。他要親手弄髒她,讓她也變成和他一樣的人,一個可以用金錢衡量、用慾望交易的物品。他要讓她見識到公司裡那些男人的醜惡,讓她明白在他這個世界裡,所謂的感情多麼不值一提。這樣,她就不會再是那道誘人的光,而只會是他收藏品裡的一件。

    他安排那些幹部接近她,看著她從最初的不知所措,到後來的逐漸麻木,他以為自己赢了。他以為自己成功地用污泥覆蓋了那片純白。然而,當她真的將身體獻給他的那一刻,當他感受到那份獨屬於他的緊緻與炙熱時,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證。他沒有弄髒她,反而是他自己的心,在那一刻被她徹底佔有,再也洗不乾淨了。

    這個念頭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劈開了沈敬禹腦中所有的混亂與懊悔。是的,就算她現在是祁衍舟的女人,就算她戴上了那枚代表著祁家的戒指,他也會把她搶過來。這不是因為愛,更不是什麼遲來的溫柔,而是因為她是他沈敬禹看上的東西,是遊戲開始就認定的終極獎勵,誰都不能奪走。

    祁衍舟以為用一場婚約就能贏得這場戰爭嗎?太天真了。他會讓祁衍舟明白,從他決定將李覓欣當作棋子的那一刻起,這場戰爭就沒有和平結束的可能。他要的不僅僅是李覓欣的身體,他要的是她的靈魂,她的意志,她被折斷翅膀後只能依附於他的絕望。

    沈敬禹猛地轉過身,大步走向辦公桌內線電話。他眼中不再有迷茫,只剩下燃燒的火焰和冰冷的決心。他要讓祁衍舟嘗嘗什麼叫作真正的失去,讓他親眼看著自己最得意的武器,被一寸寸地碾碎,然後再被他沈敬禹用最殘酷的方式,重新拼湊起來,只屬於他一人的樣子。搶回來?不,他要把她連同祁衍舟的自尊一起,徹底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