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
屈辱
帳篷內的海風輕輕吹動簾子,帶來一絲涼意,讓她的皮膚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她的全身像是被抽乾了最後一絲力氣,雙腿軟綿綿地癱在床榻上,連翻身的動作都變得遙不可及。 她的呼吸還在急促地喘著,胸口一上一下,像是剛從深水裡掙扎上來,淚痕在臉頰上乾了又濕,混著汗水,讓黑色的直髮黏在額頭和頸側,看起來特別狼狽無助。 秦墨嵐守在床邊,聽到她的尖叫後立刻湊近了些,手掌輕輕按在她肩上,那溫熱的觸感傳來時,她的身子微微一縮,卻沒力氣推開他,他的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心疼與無奈。 「清清,醒醒,這只是夢。」 他的聲音低沉而穩重,像一股暖流試圖沖散她腦中的陰霾,他用拇指輕拭她臉上的淚,動作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她那脆弱的狀態,周圍的燭火搖曳,映照出帳篷裡昏黃的光影。 「別怕,我在這裡,那些東西碰不到你。」 她聽到他的話,眼神漸漸從迷茫中聚焦,無力的手臂勉強抬了抬,想抓住什麼東西來固定自己,卻只輕輕碰觸到他的袖子,那布料的粗糙感讓她稍稍回神,海浪聲從外頭傳入,像是遠處的低語,提醒著這場噩夢的源頭。 「秦……秦墨嵐?」 她的聲音細弱得像蚊子嗡嗡,帶著顫抖,喉嚨乾澀得發疼,試圖坐起身子卻又軟軟倒下,頭靠在他臂彎裡,那股熟悉的墨香味混著海鹽的氣息,讓她感覺到一絲安全,卻也帶來更多委屈的淚水。 「告訴我,夢裡發生了什麼?那些鮫人又怎麼樣了你?」 秦墨嵐的語氣裡藏著壓抑的怒火,手臂不自覺收緊了些,將她護在懷中,帳篷外的士兵腳步聲隱隱傳來,他瞥了一眼簾子,確認沒人闖入,才低頭看著她蒼白的臉,內心湧起一股後悔與自責,為什麼沒能早點阻止她去海裡。 她無力地搖搖頭,嘴唇微微顫動,卻說不出完整的話,身體的餘悸還在,讓小腹隱隱作痛,那種被侵犯的感覺像陰影般纏繞不去,海風吹進來的潮濕空氣,讓她的衣衫又黏在了皮膚上,增添了幾分不適。 「我不會讓你再一個人面對這些,聽我的,休息吧。」 他的手輕撫她的背,試圖安撫那無盡的疲憊,燭光拉長了他們的影子,帳篷裡的空氣漸漸暖和起來,他心裡盤算著,明天得加強對鮫人的追查,不能讓那些怪物再有機會傷害她哪怕一分一毫。 她的雙臂像是忽然恢复了些許力氣,環緊了秦墨嵐的脖子,整個人幾乎都掛在了他身上,臉深深埋進他結實的胸膛,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汲取一絲安全感。她的身子還在輕輕顫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未散的恐懼。 「我在……我就在這……」 秦墨嵐的身體瞬間僵硬,帳篷裡的空氣都彷彿凝結了一瞬。他垂下眼,看著懷中那個無比依賴、脆弱得像個孩子的身影,胸口的怒火與自責幾乎要滿溢出來。他的手還停留在她的背上,掌心傳來她身體的細微顫動。 「沒事了,都過去了。」 他終於回過神,用一種近乎笨拙的溫柔,輕輕拍撫著她的背,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冰冷的身軀。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髮頂,能聞到她髮間淡淡的馨香,混著鹹濕的海水氣味,讓他的心揪成一團。 「以後不會再讓你受這種苦。」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承諾。這句話不僅是對她說,更像是在對自己發誓。帳篷外的海浪聲似乎也變得溫和了些,搖曳的燭光將他們相擁的影子映在布幔上,搖搖晃晃,彷彿世間只剩下他們二人。 自從回到京城後,秦墨嵐就再也沒見過趙清清的身影。她像是刻意避開所有他可能出現的地方,將自己關在宮殿深處,隔絕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繫。那天從南海回來的船上,她便不再與他說話,只是整日縮在船艙角落,望著一成不變的海面發呆。 今日在御花園,他遠遠瞥見一抹熟悉的嬌小身影,是她。她正蹲在花叢邊,仔細查看一株新開的杜鵑,身邊的侍女篠紫撐著傘,為她擋住有些刺眼的午後陽光。他腳步一頓,下意識地想走過去,卻看到她警覺地抬起頭,在與他對視的剎那,臉色瞬間蒼白,隨即迅速轉身,拉著篠紫幾乎是小跑著消失在假山後。 秦墨嵐停在原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最終只能無力地垂下。南海發生的一切,像一堵無形的牆,橫亙在他們之間。他明白她的躲避,那份刻意的疏離,比任何責備的話語都更讓他心口發堵,他想解釋,想安慰,卻連靠近她的機會都找不到。 「將軍?」 身後傳來副將韓驥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秦墨嵐收回目光,臉上恢復了一貫的冷峻,只是眼神深處的沉鬱卻怎麼也揮之不去。他知道,有些事,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 篠紫撐著傘,小心翼翼地跟在步履匆忙的趙清清身後,直到她躲進假山後的涼亭裡,才敢大口喘氣。她看著自家小姐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還有微微顫抖的手,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小姐,您以前不是喜歡大將軍嗎?怎麼看到他就跑啦?」 趙清清背對著她,肩膀緊緊繃著,像是被說中了痛處,整個人都縮了一下。她沒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著凉亭外的竹林,視線沒有一絲焦點。那日在南海的場景,還有在帳篷裡抱著他的丟臉模樣,只要一想到,她就羞恥得想鑽進地縫裡。 「小姐,您別嚇我,您好幾天沒怎麼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 篠紫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她伸手想碰碰趙清清的胳膊,卻被她側身避開。這個動作讓篠紫心裡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南海那趟回來,她家小姐就整個人都不對勁,變得沉默又易怒,像隻受傷的刺蝟,誰靠近就扎誰。 「別說了。」 趙清清的聲音沙啞又冷淡,她終於轉過身,臉上掛著虛假的平靜,但泛紅的眼眶卻出卖了她。她不想解釋,也無法解釋,那種被侵犯的屈辱和被他看見所有不堪的羞恥,已經壓得她喘不過氣了,她只想離他遠遠的,再也不要見到他。 夜深人靜,皇宮裡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月光悄悄爬進屋內,灑在床沿。趙清清緊閉著雙眼,卻怎麼也睡不著,只要一放鬆精神,那個陰冷濕滑的聲音就會在腦海深處響起。 「你的靈魂,聞起來真香甜……」 鮫臣的聲音充滿了誘惑與邪惡,像水草一樣纏繞著她的神經,帶著冰冷的海水氣息,鑽進她的耳朵裡。她猛地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額頭上佈滿了冷汗,即使身處溫暖的宮殿,她依然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她蜷縮起身體,雙手死死抱住膝蓋,將臉埋進臂彎裡,彷彿這樣就能阻擋那個揮之不去的聲音。可那聲音無處不在,在她腦中反覆迴響,時而輕笑,時而低語,描述著要如何品嚐她這道「佳餚」,讓她胃裡一陣翻騰,噁心得想吐。 「滾開……滾開!」 她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顫抖地低吼,淚水無聲地浸濕了衣袖。那些在南海發生的畫面,伴隨著鮫臣的聲音,一遍遍在腦海中重播,那種被冰冷舌頭侵犯的觸感,那種無力反抗的絕望,像個無底的黑洞,要把她整個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