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04　可愛的春日。

    「臉盲的妳，怎麼會記得我的長相？」

    江以桓的提問，同時也是所思自高中便疑惑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特別，但你確實是我唯一記住長相的人，至少到現在為止，我都沒記住第二個人的容貌過。」

    江以桓長哼了一聲，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灼熱的視線讓所思撇過頭。

    「雖然你很特別，但這不是我喜歡你的主要原因。」

    錢、外表或是擁有特別之處，對所思來說都不重要。

    她也有錢、江以桓長得帥對她而言一無是處，給她一點時間，或許也能找到第二個被自己記住長相的人，江以桓不過只是首例，沒道理因為這些理由就讓她喜歡上。

    所思回想兩人開始產生交集的那場聯誼、後來的相遇、還有他住進自己家裡的事，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你讓我覺得，有一個人在自己身旁，好像也不錯。」

    當一起搭夥過日子、叫外送、吃飯、聊天變成再舒服不過的日常，是花好幾個星期「冷靜」都無法不去回味的習慣。

    雖然這些瑣碎的小事跟朋友做也一樣，可怎麼辦？正因為對方是江以桓，所以她動心了，變得更加依賴與期待。

    跟他待在一起，自己的宇宙不會變質，小星球上仍春暖花開。

    「我已經成功走進妳的心了嗎？」

    她小小的、又難以容納他人的宇宙，是不是為他打開了一個通道？

    見他的眉眼溫柔，透著如往常般怡然自得的沉穩，可眼底卻帶著一絲盡力掩飾的雀躍，所思這才感覺到方才是自己想錯了。

    星球上的花，好像因為江以桓的到來，綻放得更加燦爛。

    她從不在意星球四季的運轉，只要不是炎熱的夏日都好，但是仔細一想，他如春日的和煦的微風，隨著晨光輕輕降臨──頭一次，她真切感受到春天的暖意，更比自己所想的還絢麗。

    所思輕笑，「好rou麻的說法，不過你說的對，你好像在不知不覺間住進我的心裡了。」

    她順著他的話也跟著rou麻，可對方一點也不害臊，露出的表情盡是可愛。

    驚訝、歡喜、滿足，所思一下就讀懂他的心緒。

    如他過往所言，他始終直接坦然，不會躲躲藏藏。

    「江以桓，有人誇過你可愛嗎？」

    「沒有，這個詞好像跟我掛不上邊。」江以桓回，「但如果妳這麼覺得，也許是因為我只把那一面嶄露給妳看。」

    以前所思見江以桓這麼對自己笑，總認為他是想擄獲自己心的渣男、是一隻滿腹心機的老狐狸，可現在看來，她卻覺得江以桓是隻單純無害的兔子，可愛不已。

    「怎麼樣？妳要當第一個誇我可愛的人嗎？」

    「這對你來說是誇獎嗎？我還以為男性都不喜歡被說可愛。」

    「只要是妳說的，我都會當成誇獎，也會欣然接受。」

    雖然有時還是招架不住他的直球猛攻，但他怎麼可能對自己抱有壞心思？

    既然要她誇，那她當然會滿足江以桓的心願。

    想起他曾經替自己取的綽號，所思倒是藏有其他心思，想趁此刻「反擊」回去。於是，她帶著深深笑意，雙眸直盯著江以桓，還刻意眨了幾下。

    「還是我以後叫你……小可愛？」

    當所思以為自己會看見江以桓驚慌又害羞的表情，卻沒想到事情與她想像的截然不同──江以桓真的歡然接受了，雖然沒揚起燦爛的笑，可濃濃笑意就像隻臉旁開滿小花的黃金獵犬。

    江以桓說：「好，都聽妳的。」

    這下換所思笑不出來了。

    這人可以這麼恥的啊？玩花的她居然玩不過他，怎麼可能！

    吃完飯，他們到下一個目的地，是有知名老街和美麗海岸的觀光景點。

    假日人多，所思在停車場遠遠看著人潮，忍不住蹙起眉。

    這就是約會嗎？她沒和別人約會過，但她覺得如果走進人山人海的老街，自己會對「初次約會」留下不好的印象。

    「望著老街是想去逛逛嗎？」

    「嗯？我們不是本來就要去嗎？」

    「我是想帶妳一起到旁邊的步道走走，那邊人潮會比較少，也有樹蔭能遮陽。」江以桓指了指對街的路牌，所思一愣，才明白自己誤會了。

    「……我還以為我們要去老街。」

    「我知道妳討厭人擠人的地方。」

    「你真的把我的各種喜好和習慣都記下來了啊……」所思低咕，在戴好遮陽帽後，便看見江以桓朝自己伸出手。

    「可以牽手嗎？我怕我走丟。」

    一陣冬日的寒風吹過，所思深吸一口氣，思緒瞬間變得清晰。

    剛才一起吃飯的時候，她好像腦袋一熱，做了好多平常不會做的事。

    現在的她為什麼突然冷靜下來？熱戀期過了？不對，他們根本還沒交往。

    自己沒有半點猶豫地伸出手，也是戀愛使然的衝動嗎？

    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暖意，所思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沒想到與喜歡的人牽手，居然會這麼緊張。

    是因為第一次牽手嗎？要不然她看街上的情侶牽手，怎麼好像都沒像她這樣低著頭、連對方的眼都不敢對上？

    方才的膽子，好像跟著烤鴨一起吃進肚子裡，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但是，這樣的接觸她並不討厭，反而覺得自己多一個喜歡冬天的理由了。

    「所思，妳在想什麼？」

    江以桓的聲音拉回所思的神，當她抬眸，腦袋還有些轉不過來，繼續沉溺在掌心的溫熱。

    僅僅牽手她就很滿足了，好暖和。

    所思幾乎是沒有思考就回答：「我在想多大的人才會在沒有岔路的樹林步道迷路。」

    對所思耿直的腦袋來說，言之意下是我在想你，言外之意是不知道哪個路癡這麼厲害，連在這種步道都能走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