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
記憶
我站在病房外,顧家家生氣的話語還迴盪在走廊。祁衍舟沒有看她,他緩緩轉過身,那張曾經總是帶著掌控一切的冷漠的臉,此刻只剩下一片死灰。他獨自朝走廊深處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玻璃碎片上,沉重而艱難,最終消失在轉角。 沈敬禹看著祁衍舟離去的方向,眼神複雜,有憎恨,也有一絲同病相憐的悲哀。他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走到長椅上坐下,雙手插進頭髮裡,深深地埋下頭,高大的身體蜷縮起來,像一頭受傷後獨自舔舐傷口的野獸,將所有的脆弱都藏了起來。 顧家家看著這兩個同樣痛苦的背影,嘆了口氣。她走到我身邊,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試圖給我一絲安慰。她什麼都沒說,但那個溫暖的觸感,卻讓我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動了一下,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熱了起來。 我的目光透過玻璃,落在病床上的自己身上。臉色慘白,毫無生氣,像一個壞掉的人偶。我心裡想,看吧,李覓欣,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用這種毀滅自己的方式,來證明他們的愛有多虛偽,來結束這場荒唐的鬧劇?可是,為什麼心裡除了空虛,還有一絲說不清的後悔呢? 意識像從深不見底的海底緩緩上浮,沉重得像是掛了鉛。我感覺到眼皮在顫動,費力地睜開一條縫,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模糊的慘白。刺鼻的消毒水味鑽進鼻腔,機械運作的滴答聲在耳邊規律地響著,提醒著我這裡不是家。我的喉嚨乾得像要冒煙,身體則像散了架一樣,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覓欣!妳醒了?妳終於醒了!」 一個激動又帶著哭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緩緩轉過頭,看到一張陌生的女人面孔。她眼眶通紅,滿臉都是喜極而泣的淚水,正緊緊握著我的手,力道大得有點疼。我茫然地看著她,腦子一片空白,這個人……是誰? 「你是……?」 我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像砂紙磨過喉嚨。那女人的表情僵了一下,臉上的喜悅瞬間被驚愕和慌亂取代。她看著我空洞的眼神,手上的力道也不由自主地鬆了開來,彷彿被我的問題給擊退了。 「覓欣,妳……妳不認得我了?我是家家啊!顧家家!」 她叫家家,這個名字在我腦海裡沒有激起任何漣漪。我只是疲憊地眨了眨眼,感覺到一陣困意襲來。周遭的一切都那麼陌生,這個激動的女人,這個白色的房間,都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和不安。我想掙扎著坐起來,卻發現自己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無力地躺回枕頭上,任由那種全然的陌生感將我淹沒。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但腦子裡還是一片混濁的濃霧。那個叫家家的女人,她的臉,她的聲音,對我來說都只是陌生的符號。我看著她滿臉的傷心與錯愕,心裡卻沒有半分波瀾,像是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電影。 「不記得。」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錘子,重重敲在顧家家的心上。我看到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握著我的手也顫抖起來,眼神裡滿是難以置信的恐慌。她張了張嘴,似乎想再說些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呆呆地看著我,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穿著白袍的醫生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幾個護士。他看了一眼顧家家的表情,又看了看儀器上的數據,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走到我床邊,用小手電筒照了照我的眼睛,動作輕柔但專業。 「病人醒來了?感覺怎麼樣?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 醫生的聲音很平靜,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專業感。我搖了搖頭,感覺到喉嚨的乾渴感更強了。醫生皺起了眉頭,在記事本上寫了些什麼,然後抬起頭對顧家家說話,語氣謹慎。 「情況可能比我們預想的要複雜,病人似乎有選擇性失憶的跡象。這需要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確定,你先不要太激動,避免刺激到她。」 選擇性失憶?這四個字像一顆炸彈,在我腦中轟然炸開。我失憶了?我遺忘了什麼?我看著顧家家那張寫滿了悲傷的臉,又看了看醫生嚴肅的神情,一種巨大的恐懼感從心底升起,將我整個人籠罩。我到底……是誰? 我感到一陣窒息,整個世界彷彿都縮小到這間蒼白的病房裡。顧家家站在床邊,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欲言又止的表情讓我心頭一緊。醫生和護士們則像一團團模糊的白影,在我身邊穿梭,低聲討論著我聽不懂的術語,那些儀器發出的規律滴答聲,像是在為我倒數計時。 「病人的生命體徵暫時穩定,但腦部掃描的結果出來前,還不能掉以輕心。」 醫生的聲音低沉而嚴肅,他說話時的目光掃過我的臉,帶著一種臨床研究般的客觀。顧家家聽到這話,身體輕輕一顫,她伸出手,似乎想觸碰我的臉頰,卻在半空中停住,最後只是無力地垂了下來。她眼中的恐懼,比我的還要真實。 病房的門沒有關嚴,一道縫隙透了進來,我感覺到門外有幾道強烈的視線,像探照燈一樣鎖定著我。那視線帶著複雜的情緒,有焦慮、有悔恨,還有一種讓我莫名心慌的佔有慾。我看不清門外的人,但他們的存在感卻如此強烈,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們先讓病人休息一下,家屬請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醫生對顧家家說了句,然後轉身帶著護士們準備離開。顧家家卻沒有動,她只是固執地看著我,彷彿怕一轉眼,我就會憑空消失。我感覺到她的依戀,卻無法回應,只能像個局外人一樣,躺在这裡,感受著不屬於我的情緒洪流將我淹沒。 病房門被一股蠻力猛地推開,撞在牆上發出巨響。兩個年紀看起來不小的男人衝了進來,他們的氣勢驚人,瞬間擠滿了狹小的空間,連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為首的男人氣場強大,即使臉上帶著倦容和驚慌,眼神依舊銳利如鷹,他死死地盯著床上的我,彷彿要將我看穿。 另一個男人緊隨其後,他的西裝有些凌亂,平日裡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也垂了下來,顯得狼狽不堪。他的目光同樣鎖定在我身上,但那眼神更深沉,像是要將我吞噬的漩渦,裡面翻湧著我讀不懂的濃烈情感和痛苦。顧家家立刻擋在我床前,像護雛的母雞,張開雙臂試圖阻擋他們前進。 「你們做什麼!醫生說了不能刺激她!」 她的聲音因為憤怒和恐懼而顫抖。但那兩個男人彷彿沒聽見,他們的視線越過她的肩膀,膠著在我的臉上。我心臟狂跳,這兩個陌生人身上散發出的強大壓迫感,讓我本能地感到害怕。他們是誰?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眼神看我?像我是他們失而復得的珍寶,又像是他們弄丟的靈魂。我忍不住往被子裡縮了縮,試圖躲開那兩道幾乎要將我燃燒起來的視線。 那個氣場如同冰山的男人,祁衍舟,完全無視了顧家家的攔阻。他一步步上前,每一步都沉穩得可怕,顧家家在他的氣勢下被迫節節後退,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停在床邊。他俯下身,一雙深邃的眼睛裡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濃烈情緒,聲音沙啞得像磨砂紙。 「覓欣,看看我。」 另一個男人,沈敬禹,則被護士和醫生攔在稍遠的地方,他看著祁衍舟的動作,眼神陰鬱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緊握著雙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嘴唇抿成一條僵硬的直線,那樣子像是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充滿了無力的憤怒和嫉妒。 我本能地往後縮,後背抵住了冰冷的床頭板,退無可退。祁衍舟的目光像兩道鎖鏈,將我牢牢固定在原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的松木香,讓我的心臟莫名地抽痛了一下,但腦中卻是一片空白的恐慌。顧家家焦急地想上前拉開他,卻被他身後的助理給輕輕擋住。 「我叫你看看我!」 祁衍舟的語氣加重了,他伸出顫抖的手,似乎想像過去那樣觸碰我的臉頰,卻在看到我眼中那純粹的恐懼與疏離時,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絲的崩潰,那種從骨子裡滲出來的絕望,比任何叫喊都更讓人心慌。整個病房的空氣彷彿都被抽乾了,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我的視線無法從祁衍舟那雙赤紅的眼眸中移開,那裡面的痛苦深沉得像是要將我吞噬,可我對他的臉、他的聲音,卻只有一片刺骨的陌生。我的心臟為他莫名的刺痛著,但大腦卻在尖叫著危險。另一邊,被攔住的沈敬禹眼神更加陰沉,他死死地盯著祁衍舟停在半空的手,彷彿那只手碰觸的不是我,而是他的所有物。 「放開她,祁衍舟。」 沈敬禹的聲音像淬了冰,每個字都帶著凜冽的殺意。祁衍舟沒有理會他,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那隻懸在空中的手微微握拳,又緩緩鬆開,最後無力地垂下。他緊抿著唇,下顎線條繃得死緊,似乎在用盡全身的力氣來克制什麼。 「我沒事。」祁衍舟低聲對攔住顧家家的助理說,聲音裡是壓抑不住的疲憊與沙啞。然後他後退了一步,那種強大的壓迫感隨之消散了一些,病房裡的空氣彷彿又能流動了。 顧家家立刻趁機撲到床邊,緊緊握住我的手,像是在安撫我,也像是在汲取力量。「覓欣,別怕,沒事了。」她的溫暖掌心讓我稍微安定了一些,但我能感覺到她身體的輕微顫抖。 沈敬禹趁機掙脫了護士的阻攔,快步走到床的另一側,他的目光在我臉上流連,帶著一種近乎祈求的溫柔。「妳還好嗎?身體有沒有不舒服?」他的聲音比剛才柔和許多,但那雙眼睛裡的佔有慾卻絲毫不減。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像兩座無法撼動的大山,將我困在這張小小的病床上,動彈不得。 「我認識你們?你們是誰??」 我的話語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病房裡兩個男人身上。祁衍舟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剛剛褪去一絲的血色徹底消失,他看著我的眼神,像是眼睜睜看著最珍視的東西在眼前碎裂,那種絕望深不見底。他身後的顧家家發出細微的抽氣聲,捂住了嘴,眼淚終於決堤。 「妳說什麼?」 另一邊的沈敬禹反應更為激烈,他上前一步,手撐在床沿上力道大得讓床架都發出輕響。他的聲音因為震驚而變得尖銳,臉上是全然的不可置信與受傷。 「妳不認得我了?覓欣,看著我,妳怎麼會不認得我!」 他試圖讓我直視他的眼睛,那種急切與恐慌,彷彿我是他唯一的救贖。我被他嚇得往後縮,本能地躲進顧家家的懷裡,像個受驚的小動物。這個反應像一把刀,狠狠捅進了沈敬禹的心口,他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只剩下灰敗的空洞。 「夠了!」 祁衍舟終於開口,聲音低啞得不像話,他一把拉開還想說些什麼的沈敬禹,將他攔在身後,然後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帶著乞求的目光看著我。 「覓欣,別怕。我是祁衍舟。我們……認識很久了。」 他的語氣很慢,像是在教導一個孩子,每個字都說得小心翼翼,彷彿害怕一點點的壓力就會讓我再次崩潰。病房裡一片死寂,只剩下醫生護士壓抑的呼吸聲,和顧家家在我耳邊輕聲的安慰,但那些聲音都好遙遠。我只想逃離這兩個陌生男人充滿悲傷與佔有慾的眼神。 我轉頭向身旁唯一給我安全感的顧家家求助,聲音細微帶著顫抖。顧家家被我的問題問得一愣,她看著我帶著依賴的眼神,又看看面前兩個神色各異的男人,臉上滿是為難與心痛。她紅著眼眶,似乎想說什麼,卻被祁衍舟冰冷的聲音打斷。 「她是我的未婚妻。」 祁衍舟的回答斬釘截鐵,他上前一步,強勢地將自己的存在感重新注入這個空間。他深邃的目光鎖定著我,不容置疑地宣告主權,彷彿想用這句話在我的腦中刻下他的存在。 「你胡說!」 沈敬禹怒吼著反駁,他一把推開祁衍舟,雙眼赤紅地看著我,眼神裡滿是執拗與瘋狂。 「覓欣,聽我說,不要信他!五年前在電影院裡的人是我,你等的那個人是我!你不是說過,你只會嫁給我嗎?」 他的話語充滿了情緒,卻只讓我感到一陣茫然。五年前?電影院?這些詞像隔著一層毛玻璃,模糊又扭曲,我腦中一片空白,完全搜尋不到任何相關的畫面。看到我臉上純粹的困惑,沈敬禹的眼神徹底黯淡了下去,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後退了兩步,臉上滿是自嘲與痛苦。 「看吧,祁衍舟,這就是你想要的!你把她的記憶也奪走了!」 他低吼著,像一頭受傷的孤狼,而祁衍舟只是沉默地站著,臉色蒼白如紙,眼神裡是比沈敬禹更深沉的絕望。顧家家緊緊抱住我發抖的身體,低聲在我耳邊重複著「別怕」,可我怎麼可能不怕。 病房裡凝滯的氣氛被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打斷,一個穿著雅致旗袍、身形有些單薄的婦人走了進來。是陳蘭,她的臉上帶著掩不住的憔悴和濃厚的憂傷,但眼神在看到我時,立刻柔了下來。她沒有理會那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徑直走到床邊,溫柔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我的手背。 「覓欣,我的乖孫女,外婆在這,別怕。」 她的聲音輕柔得像羽毛,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然而「外婆」這個稱呼,對我來說卻和這兩個男人一樣陌生。我困惑地看著她,這個婦人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氣,眉眼間與我有幾分相似,可我對她沒有一絲印象。 陳蘭的到來,像一道閃光劈開了混亂的局面。沈敬禹和祁衍舟都沉默了,他們看著陳蘭的眼神複雜,但都默契地沒有出聲打斷她與我的互動。陳蘭的出現,似乎暫時壓下了他們之間的戰火。 「覓欣,你不記得我也沒關係,沒關係的。」她看到我眼中的迷茫,眼圈瞬間就紅了,但她忍住了淚水,只是用指腹輕輕摩挲著我的手,試圖傳遞溫暖。「外婆會讓一切都好起來的,你只需要好好休息,知道嗎?」 她轉頭,用一種冷硬而不容置疑的眼神掃過祁衍舟和沈敬禹。「你們兩個都出去,別在這裡刺激她。」她的語氣雖然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反抗的威嚴。兩個男人對視一眼,最終都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帶著滿身的落寞與不甘,一步步退出了病房。 病房的門被關上,將那些充滿壓迫感的視線和悲傷的氣氛都隔絕在外,世界瞬間安靜下來。陳蘭依然輕撫著我的手,她的體溫透過皮膚傳來,溫暖而真實,卻也讓我的心更加混亂。外婆?未婚妻?還有一個喊著五年前的男人?這些陌生的詞彙像亂麻一樣纏繞在我的腦海裡,理不出任何頭緒。 「我知道你很亂,想不通是正常的。」 陳蘭的聲音溫柔地響起,她像是看穿了我的內心,眼神裡滿是心疼。她拉過旁邊的椅子,安靜地在我床邊坐下,沒有再多說一句刺激我的話,只是默默地陪著我。 「什麼都不用想,先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 她為我拉了拉被角,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顧家家站在一旁,眼睛腫得像核桃,卻也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我輕輕點頭,示意我聽外婆的話。 「睡一覺吧,醒了,事情或許就會有轉機。」 陳蘭的聲音帶著一種安定的力量,她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讓我緊繃的神經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在這兩個女人溫柔的守護下,那股亂糟糟的心緒似乎真的被安撫了許多,沉重的眼皮也開始打架。 隔天清晨,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病房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是在一陣低沉的壓迫感中醒來的,睜開眼就看到了祁衍舟。他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直接拉了張椅子緊貼著床沿,身體微微前傾,雙肘撐在膝蓋上,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看著我。他臉上的疲惫像刀刻般深刻,下巴冒出青澀的胡渣,眼中的紅血絲交織,一身昂貴的西裝也因為坐了一夜而起了皺褶。 他見我醒來,沒有像昨天那樣急切地開口,只是默默地看著我,眼神深邃得像一汪深潭,裡面翻湧著我讀不懂的情緒。病房裡很安靜,靜得可以聽見他輕淺的呼吸聲,還有心電監測儀規律的滴答聲。 「喝點水嗎?」 半晌,他才開口,聲音因為一夜未眠而沙啞得厲害。他拿起桌上已經涼透的水,倒了一些在玻璃杯裡,然後將吸管遞到我的唇邊,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對待一個易碎的瓷器。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我的臉,那種專注的凝視,讓我感到一陣莫名的慌亂。 我下意識地想躲開,但身體還沒動,他就像是預料到了我的舉動,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水杯放回桌上。他收回手,重新坐回原位,依然用那種沉靜得可怕的目光看著我,仿佛在等待什麼,又或者只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將他的存在烙印在我的視線裡。